幸村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情况,愣了愣,嘴角泛起一抹笑,在床边坐下来,将杯子递到我的嘴边。我望了他一眼,心下又开始噗噗噗的冒热气,别无他法又像是想掩饰什么,我认命地埋下头。
感冒了,又睡了很长时间,身体真的是处于缺水状态中,对水的需求似乎也有那么点儿急切。然而其实……其实开始我还没感觉什么的,只是喝到第四口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杯子离得远了些,于是我习惯性地往前倾了倾身子,这时候我并没有考虑任何事,只是又没喝两口,杯子又远离了。这时候,因为重感冒,因为对水的旺盛欲望,我严肃地盯着在我眼前的那个我一探头就能够到的水杯,脑袋一热就直接大动作地扑了上去,看准角度叼住了杯口,一仰头准备自食其力。
谁曾想纸杯里的水还是有那么点多的,而我的嘴巴却没长得这么大。于是水杯这么一倒,水有落尽鼻子里的,有溅在脸上的,还有沿着下巴和脖颈滴下来的。经此一变,我霎时醒转过来了些,脑子也异常给力,清醒地帮我刻画了我现在的状态。
右手打了石膏,左手挂了针,嘴里叼着个纸杯,沾了半脸的水,衣服领口湿了一小片,脖子上还有水滴下来,外加一双茫然地盯着幸村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某人突然很不负责任地眯着眼笑起来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幸村竟然是一个如此幸灾乐祸的人。
我黑线了,我生气了,我……难为情了。但是我还能怎么办呢?幸村拿杯子的手就在我叼住杯子的一瞬间放开了。总而言之,我现在需要有人帮我拿杯子,嘴巴叼着杯子,上颚很酸。但是让幸村帮我拿杯子?那也需要我开口请求。而现在我如果松开嘴巴,那么水杯就直接掉下来了,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两难的关键就在于,我认为凭我现在望着幸村的祈求的眼神,或者单凭我现在的状况,他就应该能够明白。可是他却完全没有帮助的举动,只是看着我。
这深刻地说明了一点——他是故意的,并且在期待着看我这个双手无能的病人的洋相的全过程。精市原来是这样的人吗?我、我……
正在我陷入精神和肉体双重打击的时候,突然看见幸村有了动作。他从一旁拿过纸巾,一手伸过来,拿住我嘴叼的杯子,我的牙齿感觉到他手的轻微的拉力,便放开了牙关,愣愣地看他另一只手拿起纸巾轻缓地在我的脸上擦拭。情不自禁地,我直视幸村,然后就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景象。
蓝紫色的发丝一如既往服帖地梳理着,脸色和嘴唇大约是因为病症的缘故,总略带些苍白,皮肤脂白细腻。我的眼看到他轻颤的长长地睫毛,还有睫毛阴影下望向我的脸的认真的眼神。可能意识到了我在看他,这眼神突然转换了方向,也直视我的眼。从那认真里,从曜黑中泛蓝紫的眸子中,突然透出一种异样的色彩来,
我的心跳突然就少了一拍。
他坐在我的床边,拿着纸巾再帮我擦脸。他的脸和我的脸本就很近。而此刻,似乎是在更加地接近。我感到抚到我的脸上的精市的气息,我不知道他是否和我一样。因为发烧,我呼出的气异常热些。
我看到精市的眼神突然从我的眼里离开,往下飘移了一些距离,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也做了和他相同的事,然后就看到了精市略显苍白的唇。
吻、吻……精市是想要吻我吗?……我、我……脑子里原先在想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就全部退下去了,全身闪起一片异样的想要躲避的惊慌。精市感觉到了我的反应,稍稍离开了一些距离。我感受着渐渐降温的脸,眼神不知道往哪边放才好,只感觉满脑袋直往上蒸腾着冒热气。
只是这热气突然就被堵住了散发的渠道。我抬眼看,看见了一只手腕。无需多想,那只手自然就放在我的头上,压下了我的忐忑热气,却使它们在我的体内乱窜起来。手的主人却完全没考虑的我的状况,轻柔地抚摩我的头。
……还是顺毛摸的……
虽然我觉得我现在的脸红程度已经完全可以突破面瘫而显于表面了,而大脑也完全处于混沌状态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似乎很喜欢这种轻柔的移动着的触感……我蓦地想要捂脸,可是两只手被分别固定着……于是我只得死命地低下头去。
可是某人显然眼力很好,而且很不厚道,明知现在的我真的已经难为情死了,居然直接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支起我的脸,还笑着说:“树……刚才不会是脸红了吧?”
谁、谁脸红了?!我不敢看精市,只得别过眼,然后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似的别别头“唔”“唔”地示意起来。
“快、快滴完了……”
“是吗?”精市也抬头看了看吊瓶,而后站起身,“我去叫护士。”
“恩。”
精市走后,我呆呆地看着明明原先就很安静的房间,此刻依旧是安静,却叫我突然莫名地生出一些清冷孤单的感觉来,然而又有暖意从心底里升起。心里,像是塞进了刚做好的温暖柔软的棉花糖。
作者有话要说:
某休连着两星期奋战在论文最前线,目前已经不知道写了几篇了(ㄒoㄒ)~~【想shi,好想shi……】
今天正在进行最后一篇和前一篇的润色,明天上一天课交完这两篇,完成一场考试,后天上一天课加800米跑,全部完成后就只剩下两场考试了……木有想到、木有想到——刚交了一篇读书笔记的那门课,居然又要写论文!!>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