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降临在身上的寒冷比原先更加严酷,我的身体在发抖。我不由得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希望阻止体温的流失。
达西缓缓地捡起地上的衣服,走到我的身边。我不去理会他,躲避和他的正面对视。
而达西却出乎我的意料,以一种不急不缓却不能抗拒的力量,将外套扣在我的身体上,正待再次拒绝,他却张开双臂,将我整个纳入了他的怀里。
一瞬间,我感觉被绝对的温暖包围。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你不用管我!”良久我才知道抗拒,使劲挣扎着,眼泪从脸颊上滑落。我哭出了声,像一个在商场走丢的孩子,哭得全然没有韵调,只是哭。
达西的臂膀却没有丝毫松懈,只是越来越紧。“我必须管你,夏洛特!”他的声音很大。而伴随着这句话,他的唇,温热的唇毫无预兆地落在了我的左颊上。
最后一滴泪从我的脸颊上滑落,我愣在那里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然而左颊上柔软地触感却实实在在地提醒我正在发生的事情。
我闭上眼,手不自觉地攀附上他的背,我的声音略带嘶哑:“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
从伊利莎白那里,我早就知道在船上的时候我的情况很不妙,医生从一开始就诊断说因为新鲜食物、水和药品的缺乏,我的身体在船上很难恢复,假使侥幸恢复,也可能承受不了远距离的航行。如果想要康复,那就非得下船来不可。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不高,死于感冒的人并不少见,更何况我的病情比一般都来得要危险。
而达西,他根本不知道我要去中国的原因,一定以为我只是心血来潮。他只是从为我的生命健康角度出发阻止了我,而且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我在船上不幸遭遇不测,对谁来讲都不好受,达西只是做出了正确的举动。
刚才我已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了,只是感情上无法接受而已。
“我应该先征求你的意见的。”达西低头看我。他的脸离我的很近,我们呼吸着彼此的呼吸。我险些笑出声,因为我发现我这次居然没有脸红。
是因为刚刚在悲伤中被他的温柔所打动了,还是因为上次已经有了求公主抱的经验所以脸皮越来越厚了?
我有些搞不清楚,于是秉承着越战越勇的调|戏精神,死不罢休地开口道:“说实话,刚才一瞬间我还以为你准备来一个法式深吻什么的呢没……”我的玩笑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达西的脸色变了。他大概从没有想到什么时候我的胆子会这么大。
说实话,我自己也觉得这句话有些太胆大了,于是点到即止,准备脱离他的怀抱好好整理一下心情,恢复自己的积极心态。
没想到达西却没有这个打算。他短暂地皱眉之后,居然毫不客气地抬起拥在我背上的一只手固定住了我的头,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低下头来攫住了我的唇。
…………
咳咳咳。那啥,接下来的事情,我不能说,因为我已经脑袋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得到了一个教训——千万不能和人接吻,尤其是法式深x什么的,虽然这种触感着实很柔软很微妙,但是真的太炙热了,炙热到会窒息的,连肺里面最后一个氧气分子都被抽空,而且到最后手脚无力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地站不住脚。尤其是当发现自己的手臂居然情不自禁地围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我除了挖地洞钻进去以外别无他法了……我难道真的是欲|求不满的老女人了吗?一想到这里我连想shi的心都有了可是!
可是那个罪魁祸首,一个有酒涡的男人在温柔地看着你!
绝对没脸见人了……
总之,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过去了!
当时我的脑袋还在发热,内心却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希望这种窘迫能够马上被掩盖过去,所以我不靠谱的转换话题的能力又来了。
“那个,今天天气不错……”
我指指天空看了眼达西,他有些不解,只是看着我,表情认真地说:“夏洛特,对不起,如果你真的想去中国的话,我会陪你去。”
我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走出几步,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深呼吸,从胸中吐出一口气,道:“其实,达西,我想说的恰好相反……谢谢你,没有让我去中国。”
不让我回去,也许给了我一个包却让我魂穿的神也有他的原因,因为他不想让我失望。
可能潜意识里我已经明白,所谓的“中国”是清朝,那里不是我想要的地方,我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到了那里不至于希望落空,所以只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轻易可以实现的目标,来麻痹自己不去思考自己的真实目的:回家。清朝嘉庆年的中国,我从以前的书中知道它的大致轮廓,也可以和人谈论它,但对于我来讲,那却也是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也许有我的祖先,我的亲友的祖先,却没有我所熟知的亲人和友人。
真正到了到了那里,我一定会发现自己对于那里的国人来说,甚至连同胞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异眼相看的外国佬。
人大概总是这样,不想放弃一个已经是绝望的希望。
但我终究不属于那里。
我感谢达西,感谢他把我从一场终点已经写好绝望二字的虚构旅途中拯救出来。
“达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中国吗?”我用手指比化出一个长方形,框住天边皎洁的月。
“也许,我大概知道一点。”出乎我的意料,达西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