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西突然停下来,一双眼盯着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看了有一会儿,闹得我毛骨悚然的。
我只好咳了一声提醒他:“咳,达西先生,我的脸看久了,你有没有觉得好看一点?”
达西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像是噎住了,他尴尬地偏过头,良久才回过来,道:“在处理威克姆的事情上,我犯了错误,考虑欠妥,没有向你们说明,使你们没有认识到他的人品。这件事情上,我要付责任。”
“……”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啊。
我挠了挠脸,奇怪地看着他。他现在的表现就像是路上突然出现一坨【哔——】,但是他还是上去踩了踩。达西有这么烂好人吗?
我正在琢磨,达西却突然道:“姑且不说我,卢卡斯小姐,在我看来,你才是和这件事更加没有关系的人,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上心。”
我有些愣:“这个……因为莉迪亚是伊莱扎的妹妹,而我是伊莱扎的朋友。这难道不算是理由吗?”
达西瞟了我一眼,道:“是吗?那么伊利莎白小姐交了一个不错的朋友。多数朋友在这种时候,总是选择躲开的。”
我们两个往前走了几步,我突然停下来,不置信地看着达西,问了句:
“……达西先生,你刚才那句话是在夸我吗?”
大概我的疑惑让他觉得很没面子,达西道:“你可以这样理解。”
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变,有些不自然,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卢卡斯小姐,上次罗辛斯门口的那件事,我很早就像跟你道歉。”
他的步子突然跨得大了些,似乎不想和我再就这个话题讲下去了。
我在原地歪着脑袋想了想,达西一向是个别扭的人,要夸赞一个人也要拐个弯子。那么——他刚才是真的在夸我讲义气?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既然是夸奖,哪怕是敌人的夸奖,我也要接下来的。
而罗辛斯门口那件事,难道是指我把他拉下水,我们两个回去的途中,他对我说的那句无礼的话?他向我道歉?
说实话,我和达西之间的关系总是让我感觉奇怪,我们两个在一起,似乎总没有好事发生,老惹对方生气,还结下了大大小小的梁子。我已经下过结论认为我们八字不合。但是从这次的事情上看,我倒情不自禁地要认为他是个挺好的人。我们两个来找威克姆的这一路上,相处也并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过去几天,我和他因为那一言不合,所以开始对他冷嘲热讽,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件事的起因也许还在我,无缘无故就把他拖下了水——任谁遭遇这样的事心情都不会好的。可是他居然没有跟我正面起冲突过,好像也没有过分记仇。两相对比,倒是我特别小肚鸡肠了。
我对着自己笑了笑,转向路前方,追着达西跑过去,道:“既然如此,达西先生,我也不能让你占了便宜,我也得和你道歉的,那次是我太鲁莽了……这以后的事情也是。”
达西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脸色很和缓,慢下了步子等我。
我和他并排走,道:“说起来,我倒没有料到我们两个这次居然还能成为同伴。所以,为了不让你太过于破费,我决定再次牺牲自己的色相,让您见识一下我迷倒宾利和克斯特伯爵的高超演技。”
达西对我的话迷惑不解,我朝他笑笑,拍拍胸脯让他放心,道:“虽然这次是威克姆占了先机,但是我也不准备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拿钱过好日子。我是个很小气的人。达西先生,一个中国地名人说过一句话:对待敌人要向冬天一般冷酷,我觉得很有道理……”我握起拳头,眯起眼。
“那么,这次我又有好戏看喽?”达西突然笑起来,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趣味。
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么坦诚的笑,就像是乌云突然被一扫耳光,太阳出来一样耀眼。
一时间我有些看呆了,然后我微笑着回答:“对,所以这次你不用憋着笑了,杨格太太那里,我都担心你憋出内伤来——达西先生,有时候想笑就笑,不是很好吗?”
“你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达西道。
“对,因为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惩罚坏人的好方法。”我冲他点点头,一脸得意,“达西先生,你正好可以看看,有时候长得丑也不是坏事的。——或者说,对待威克姆的这一招,我原本用在你身上的。”
其实我是觉得,误会能够解开的感觉挺好的。
和达西过不去,只是我自己太小气,一直和自己过不去,还得等到他道歉了我才肯松口。
一些事情,自己早就想通了,只是习惯性地选择了赌气,所以反倒让自己更加难受而已。
第二天上午,我和达西再次到了威克姆那儿。不过这一次我们换了个方式,达西要和莉迪亚谈谈,当然这只是支开莉迪亚的一个烟雾弹,而主战场在我和威克姆这边。
我略微地觉得可惜,达西看不到我再一次英勇无畏的表现了。
威克姆一脸轻蔑地看着我,大概还在疑惑为什么和他谈条件的不是达西,而是我这么个长得略丑的女人。
我很同情他,真的。我整了整头发,冲他故作妖娆地一笑,眨了眨眼。
就在威克姆胃酸想找个地方呕吐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了属于“夏洛特?卢卡斯”的独家攻击,我捂着脸忸怩了一下,而后很羞涩地说:
“威克姆先生,其实在朗伯恩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
“噗!咳咳咳咳……”威克姆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已经全部喷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