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也邀请瓦尔特一起去,不过他却推辞了。最近的瓦尔特眼神里总透着一股忧郁,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和芙罗拉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不过既然是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也不好意思多问,毕竟瓦尔特是一个在对待爱情上过于羞涩的人。我只好在离开瑟斐尔之前提醒他:芙罗拉今年秋天可能要回家了,家里给她安排了一个做佃户的对象。
就这样,我和伯爵以及拖油瓶包子上了路。一路上如果有词语来形容的话就是惨不忍睹……
孙悟空终于被压倒五指山下了。我很郑重地跟他们说后来孙悟空就被压死了,可惜他们不信,因为“要死的话如来佛直接握起拳头捏死他就可以了,还要用山来压,真是太不聪明了”。所以我终于踏上了了西天取经的道路。一想到未来的九九八十一难,我就隐隐觉得这条路上我肯定活不下来了。
就在这时候,我们终于到了伦敦。伦敦的街头十分熙攘,让我这个总是住在庄园里的女人有一丝的眩晕,但是这个城市里透出的靡满和活泼也别有一番风味,街头的餐馆和鞋帽店格外的热闹。我和伊利莎白聊着我们未见的这些日子里的见闻,讲到贝内特太太和贝内特先生的争吵,莉迪亚和凯瑟琳的吵嘴,奥斯顿又被威廉爵士打了一顿,金太太在梅里顿当众训斥了金小姐,朗伯恩仿佛再次生动地展现在我的眼前,不过我倒没有太多的留恋。我向她打听了卫斯理先生的近况,她回答说卫斯理先生正考虑去北部,梅里顿的大伙儿都劝他,可惜他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我点了点头。当初卫斯理先生跟我提起北部的时候,我就料到他有这个心思,不过我万万没料到他在朗伯恩还没待满五年就准备离开了。
我谈了一天的话,并没有买什么东西,不过还是觉得不过瘾,当晚还睡在了一起。伊利莎白跟我说简的婚事,我便顺势问她现在觉得达西先生如何。她还是依旧讨厌这个男人,她说她还怀疑当初宾利先生仓促地离开朗伯恩也是受了达西先生的指使。——她本以为若是他再待些儿时日,便可以知道我的后悔,或者我也能够明白宾利先生的真心,两个人能够呆在一起。
我只好回答她我初次来伦敦的时候已经见过宾利先生了,只可惜对方已经情淡意驰,没有这个心思了。
伊利莎白听了只是叹口气,问我这几个月来干了些什么。
“无非就是读书写字,我就像是补习功课的孩子。”我笑着回答。
“说实话,夏洛特,我真不明白你干这些有什么用处,不过既然是你做的打算,我也只好任由你了。”伊利莎白说,“简出嫁以后,我才发现我竟然没有早早地替你考虑婚姻问题,实在不能称得上是称职的朋友。要是你以后没有获得幸福,我一定会自责的。”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朋友还要兼起媒人的职责来了,这未免太辛苦你了。”我打趣她。
“如果现在宾利先生回心转意,而你也不拒绝,我要是辛苦些也无妨。”伊利莎白答道。
我们两个就这样说着说着睡着了。第二天晚上去剧院,才发现被我们提到的这两位先生竟然都来观看这次的演出了。达西先生,毫无疑问是被克斯特伯爵拉过来的,而他的朋友也跟着他来了。宾利依旧是一个快快乐乐的小伙子,见到我的时候却突然变得窘迫起来,蓝宝石的眼眸里透出迟疑,半天说不上话来。我笑着跟他说:“宾利先生,我想你不必在意之前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不愉快的事情,我的记性一向不好,总是忘得快,让我们捐弃前嫌做做好朋友。我希望你会喜欢今晚的戏。”
我这一番话多少包含着客套的因素,然而要我说其他的话我也想不出来。我只是不愿意和人交恶或是变得关系尴尬。
宾利冲我微笑算作理解的回答。但是他又吞吞吐吐。我请他有话直说,他便问我今天的这部作品是否真的是我所翻译的。
这些话他应当是在达西那里听到的。我也不否认,礼貌地点了头。
“卢卡斯小姐很喜欢中国的文化吗?”
“确实很喜欢。”
“是吗?”宾利看着我,他的笑突然有些勉强,“在朗伯恩待了这么长时间,我竟然对此一无所知,真是抱歉。”
“你不必为此道歉。我相信若是为了这些事人就必须道歉,那世界上走到哪儿都能听见道歉啦……”我劝他不必那么认真,一个人的爱好若是不显露,那么周围的人哪怕再亲近也总是不知道的。
“不,卢卡斯小姐……”宾利打断了我的话,脸色有些急切,想了想,他说,“我只是觉得,我并不了解真实的你……”
“在这一件事上你并没有丝毫的不对,要知道,宾利先生,我也不是充分地了解你的。你要是为了这件事向我说抱歉,那我可要脸红了。而若是你因此耿耿于怀,变得像现在这般忧郁,那真是大可不必,我会万分自责的。”我说得轻松,但看着眼前的宾利眼里透出一丝往常不能看见的忧郁,我也觉得心里不由得就难受起来。
我实在是希望这个快乐的青年能继续他那份单纯的乐观。对于我来说,我觉得他就像是那一天,在飘着浅淡白云的低低的蓝天下,骑着白马、穿着蓝外套、带着白手套,从一片绿色的草原上走来的天使一般纯洁的人物。这种人不应该属于我的世界。我现在才发现我有点儿明白奥斯丁为什么要让宾利和简相爱最终在一起了。尽管这两个人都不懂得处理生活的各项事宜,但是没有谁能拥有简那样的好心肠,能够配得上单纯的宾利了。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宾利才一直会是原先的宾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