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眠听见刘彻的问话,却只是敛了敛袖子,微微一笑。
袖子底下的手捏了一个玉瓶,瓶中正是她制作好的药丸。
“我想来杀人”这种话,她本来也不介意明说,只是闻到刘彻酒壶中的香气,她也不禁有些馋了。
这酒的香气,竟比她在宫里喝的都要好得多。
她禁不住问道:“这酒,你从何处得来?”
“酒?”刘彻略略起身,拍了拍身子底下的垫子,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而后像是不懂唐眠的意思,道:“与你何干?”
唐眠早知刘彻不会给他好脸色,一脚踹过去,欲踢刘彻刚整好的垫子,刘彻怒极,下意识地去阻拦。唐眠却是嘻嘻一笑,弯腰拾起了刘彻的酒瓶,退开三步,掀开盖子一嗅,目中有喜意:
“确是好酒!”
她不再多话,仰起脖子就是咕咚咕咚几口灌了下去。
这酒大约也是用寻常粟米谷物酿造的,度数并不高,只是入口清冽,腹中清爽,而犹有醇香之意。
刘彻本就微醺,见她如此,心生奇怪,竟消了几分怒气,只冷笑道:“想不到你也懂酒?”
这下却是唐眠不理他了,她只顾着自己品酒咂嘴,面有得色,甚至就顺势坐在了几上,边坐还边嘟囔了几句:“这地方没椅子没凳子的还真让人不习惯……”
刘彻见她没有还回来的意思,眉一皱,手一推席子借力起身,大步上来一把欲夺唐眠手中的酒壶。
唐眠虽在得意忘形之时,倒也不是全无防备之意,手上立刻抓紧了。
只是她是就着壶口喝的,哪怕壶中所剩之酒已然不多,她和刘彻四手相争之下,玉瓶振动,壶中之酒倾出,泼了唐眠一脸,散落的发丝也滴落下酒滴来。
刘彻一惊,看着这样狼狈的陈阿娇,有些愣了。
“我勒个去!”唐眠一怒,忍不住粗口一句,猛地把手一抬。
剩下的酒就乖乖地顺着她的意泼在了犹在发愣的刘彻脸上。
唐眠得意地“哼”一声,才发觉壶里的酒也几乎被倒空了,仰起头张嘴去接,也不过三两滴的剩头。唐眠惋惜地叹一声,鼻子里却还闻得到脸上的酒香味,舌头禁不住诱惑,不听使唤地伸出去舔嘴唇周围,舔了几下却还不尽兴,只恨舌头不够长。
把刚才散酒的头发丝儿也放进嘴里咂了咂,唐眠才犹自反应过来,问刘彻:“你这酒还有吧?”
刘彻见过骄慢无礼的陈娇,见过娇媚承欢的陈娇,可哪里见过这样率性放纵的陈娇?
看着阿娇嫣红色的小舌舔着唇,被酒染过的脸色微红,几缕发丝湿润,他自己也被诱得想上去吃上几口了。
陈娇小产前,两人其实还是一月有几次云雨之欢的,刘彻本人厌恶陈娇,却也不曾厌弃她这方面。
他本已醉,突然一把拉过唐眠的手臂,将她拥在了自己的臂弯里,埋头下去就要吻她的脸。
“擦!居然被亲了!”唐眠见他一张大脸俯下来,脸上有温热湿润的感觉,只觉得心头大恶,顿时清醒过来,一把把刘彻推了开去,拿袖子擦自己的脸,一边也感叹,男人就是男人,即使是帝王刘彻,精虫冲脑要乱上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刘彻见陈娇脸上显出厌恶之色,感觉自己倒是被嫌弃的一方,不由怒气又生,面有嘲色:“怎么?你巴巴地赶到甘泉宫来,难道你和姑母日日盼的,不是这个吗?”
刘彻一句嘲讽,倒让唐眠酒醒了大半。
她冷笑一声道:“是啊,全天下的女人可都盼着你临幸呢。因为什么呢?我想想,不过是因为你是天子,若你没有皇帝这个头衔,你以为别人还把你放在眼里么?”
“呵……”刘彻也是冷笑,目中透着阴沉之光。他早就清楚自己这个王位是怎么来的了,听见陈娇这么说,自然以为她在讽刺他是靠着她才当上皇帝的。
“陈娇,你给我记住了。我刘彻就是天子,是当今皇帝,哪怕你和你母亲,如今见了我也得跪拜。这是父皇传给我的大汉天下,也只有我刘彻能让这天下升平,岂容你们妇道人家评头论足!他日我便要让你看看我刘彻打造出如何富强的国度!”刘彻宽袖一扬,尽管一副被酒泼过的狼狈之样,面上容光,眼中精神,依然让人不可逼视。
他在很久以前,在夫子的指导下,在愤愤的思索中,就已经悟出这个道理。卧薪尝胆,十年不晚,他的皇位靠的是别人的力量,那么他便要靠自己的力量打造出一个黄金盛世,靠自己的力量永远留在青史上光耀后世!
唐眠看着这样的刘彻,愣了愣,突然低头看自己的袖子,整了整,而后轻叹一口气。
尽管轮回转世无数次,她始终也没有忘记很久之前镌刻在脑中的自己的民族,这也是她前世愿意征战沙场的一个原因。
而无可否认,汉这个名号的发扬闻世,正是从眼前这个胸怀壮志的男人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定要多秀一秀我的存在感,一天一更不停歇!
有童鞋问到我失踪的原因,掩面,真的是很忙啦>
☆、大汉天子之陈阿娇(十四)
要是这个男人死了,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唐眠想着。
对于后世的影响是谁都说不清的,然而眼下已可以确定的,便是各地藩王的作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