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见他如此,却只道是他心中念着那位姑娘,当下也叹一口气,嘱咐他放宽了心,莫要淫思,让丫鬟把他送出了门。
皓祯本想饭后和自家额娘承认与吟霜之事,但总觉得有些冒然,想着既然吟霜成为义女之事已成定局难再更改,不如将错就错,待到吟霜与额娘再熟些,在王府也熟了,他再同额娘提出。
不过他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唐眠已经先下手为强了。——王府里还是要多待几天,要是皓祯天天像今天吃饭时候这样时不时拿眼睛嫖她,她只怕以后吃饭都要没有胃口了。
用过了饭,擦了手漱了口,唐眠数次眼神闪烁欲言又止,自然被雪如看在了眼里。
“怎么了,可是吃不惯?”雪如自觉亏欠吟霜多年,不免过分溺爱。
“不,只是没料到皓祯少爷竟然是额娘的儿子……”
“这是怎么?”雪如也听出她话里有话。
“其实,当时皓祯少爷来龙源楼,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同我一样,都在龙源楼唱曲维生。”
“什么?!”雪如一听大惊,她已听皓祯说过了有那么个女子,不过当时皓祯心绪不稳语言颠三倒四,她也因为心惊胆寒心口疼了,所以只知道皓祯真心喜欢上了一个江湖女子,所以难以再面对公主。她倒不知道竟有这样的巧事,想起皓祯刚才看到吟霜的惊讶,也就都有了解释。
“额娘莫急,且听我细细讲来。”
“好,你讲,你讲。”她立刻让秦姥姥屏退了左右。
“其实我和皓祯少爷喜欢的那女子,也颇有些缘分,因为我俩的名字竟是差不多,连长相也相似。她不知姓甚,却也叫银双,金银之银,两个成双的双,那时她是个孤女,弹得一手好琵琶和月琴,所以我们也有些交往,父亲不愿意我在外抛头露面,所以有时候让我待在家中,只和那银双一起卖艺。皓祯少爷就是那时候认识了她,很喜欢她的琴艺,渐渐喜欢上了她。然而父亲故后,银双却走了,后来……后来我才听说她去了醉花楼,那醉花楼,夫人可能不知,是风尘场所……”
她话未说完,雪如的脸已白了。
“竟,竟有这样的事?”她早先听皓祯的诉说,已有些明了,那女子绝非良家女子,非良家女子倒还无可厚非,但若是去了那等场所……
“额娘莫慌且听我说来。”唐眠知道雪如向来不太有主见魄力,又很是相信她,自然不会一一求证她讲的话,“那银双我早先是当朋友的,可是久而久之我也发现她并非表面那么单纯的。父亲过世后她来找过我,当时我才知道,她……她一个女子未婚,却已经和皓祯少爷同住。后来我想想还是觉得不对,便想再去劝她顾惜名节,然而却发现她已不在,我心觉得奇怪,就在门口听了听,才听得她竟然去了醉花楼……她原先就是有些受不得苦的人,可我也没想到她会走那条路……总之,我是不愿再见她的。后来皓祯少爷还来我这里打听过她的下落,但我也已不知晓,她原先跟我说过,做个卖艺女已是没脸没皮的事,最大的奔头就是找个不计较的富人家做个小妾,也算一生荣华无忧。所以依我看,她怕是做了哪家的、哪家的……”唐眠低头,一张脸皱了皱。
在西门吹雪那她还不觉得,现在想想,果然自己空口说白话,信口有雌黄的本领又更上一层楼了,可她居然还为此激动了下——她果然越来越坏了……
唐眠冲自己吐了吐舌头。
“这、这,皓祯,我的皓祯……唉!”雪如深深叹一口气。她一手养大的皓祯怎么偏偏喜欢这样的女子。想起昨天皓祯那痛心颓废的模样,她也想,若是心地良善的女子,决不至于让皓祯变成那个样子,必是心里会算计又咄咄逼人的妇人,才能把皓祯逼得形销骨立——皓祯是被她骗了呀!
皓祯虽非亲生,也是她一手养大的。母亲对于自己的儿子,总是过分珍惜的。
“额娘你也别忧别恼,既然那银双已经不在了,若是皓祯少爷继续因为她而得罪公主,影响他们的感情,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为今之计,我们也不用去管什么银双银单的,让皓祯少爷好好地和公主过日子,才是最好呀。”
唐眠娓娓道来分析利害,雪如觉得她讲的不错,心里安定了一些,看向唐眠的眼里也更多了几分慈爱了。这个女儿善解人意,又聪明伶俐,让她深感欣慰。
“看你,才来王府,就已为了皓祯操这么多的心,还少爷少爷的称呼,以后便叫他哥哥罢。”
“应该的,这是应该的。”唐眠笑着应。实在是太应该了!
“依你看怎么做才好呢?”
“我看皓祯哥哥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了,要他回心转意,还得看额娘和公主了……”
皓祯回到了房里。
他坚信着吟霜心里还是有他的,虽然两人现□份尴尬,但倒比原先要好上一些了。起码现在吟霜已经可以正大光明地住在王府里了!
皓祯这么想着,却见小寇子站在门口面色不安,又问了句。
小寇子瞒不过,踌躇半晌,道:“少爷,前头公主房里差了人请你一道过去晚饭,因你先去福晋那儿了,所以我便如实回了。那人拿我的话去回了,回头却又来说不打紧,只让少爷你晚上再过去宵夜,说是小厨房新做了几样糕点很是不错……”
说是宵夜,公主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既然晚了再去公主房,哪有再回来睡的道理?他若是听话去了,只怕都不好意思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