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绯白歪起头想着什么。
“没有吗?”库洛洛只是好笑地研究着她的表情,反问。
“有吗?”想不起来了。
“喂喂,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打完哈欠,信长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身边突然没有了一起走的同伴,回头嚷嚷。
“女王陛下似乎想来送行。”库洛洛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一语而落,前面的街道突然响起铮铮铮的盔甲相互摩擦声,十几行兵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大步过来,瞬间排成了两行长队,而中间走来的,赫然是维多利亚女王。只不过她的头发苍白,没有光泽,眼里虽还有着精光,但脸上的褶皱比起三个月前明显是增加了不止十倍,不过是近花甲之年,看上去却有耄耋之态了,连步子都有些颤巍巍的。
“各位进犯英格力士王国的罪人们,我已按照各位的要求腾出王都医院作为你们的同伴养伤之地……”她的眼光扫过蜘蛛,在绯白身上停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伤痛和歇斯底里。
绯白望了她一眼,眼光落在别处。
“知道我区区小国无法对各位构成威胁,派出军队驻扎在医院之外也只是为了让百姓不必过于惊慌,诸位为何连我的那些子民也不肯放过?”维多利亚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给人的威严感,倒含着一种落魄的悲伤。
自从三百年前,国王都铎弑主教沙利文,意欲一统王权之后,英格力士王国便走向了分裂衰败之路。尽管在位期间,她努力地守着皇家的尊严,经营着这已不十分稳定的国家,但从这一次的劫数来看,英格力士王国似乎已经是气数将尽。
而与东方大国桑塔拉斯所谓的平等外交,也只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暂时性外交,每一份缔约书的背后,都是皇家历代留传的“库利南之星”的流失。这次国内的教堂事件和宫内的血腥事件一出,她便知道凭举国之力也是无法将这几个进犯之人打退的,便求助于桑塔拉斯,得到的回答是需要进贡“库利南之心”作为交换。
库利南之心……这唯一一颗保存下的宝石,却恰恰不在王宫了。而其实,在王宫又能怎么样呢?再下一次,没有了可以交换的宝物,缔约书上所谓的“友邦”,在英格力士真正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只怕只会选择作壁上观吧。
维多利亚沉叹一口气。
“呐,窝金,她是在说你诶。”侠客戳戳窝金的胸口。
“哼,那又怎么样。”除了旅团的人,其他人在他眼里根本一毛不值,多几个少几个有什么关系?
“尊敬的女王陛下,真不好意思,不过在我们这些天生就是罪人的人眼里,那些人的死,于我们无关;如果女王陛下想要为他们报仇的话,我们也不介意。”库洛洛上前一步,脸上是得体的微笑,声音在维多利亚耳中却显得冷酷嗜血。“不过我想,维多利亚女王您特意来送行,应该是有其他事情吧。”
“我……”维多利亚没有说出话来,只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猜对了,她和她的国家都已经无法承受任何的风波了。
“沙士毕亚王子的遗体,我们已经留在医院,女王您也应该收到了才对。”
“我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那是为了什么?”插话的,是凌绯白,她的声音平稳,似在问什么不相关的事。
“我……对不起他。”维多利亚的声音里是浓浓的愧疚和遗憾。她一直低估了他对眼前这个女孩的爱,她以为他对她,就如同对其他贵族少女一样,只是临场做戏,或者是他惯常的同情心泛滥所致。所以,在大婚的前一天晚上,她带着被从约克小镇带回的真正的伊丽莎白去找他,完全不给他机会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制订了围剿的计划。
她一直以为他会明白她是为他好的,哪知道他是明白了,却最终还是不肯按照她的话做。
“母亲,普林卡说您是爱我的。”
“沙士毕亚,我一直都爱你,可是原谅我……”
“不,我也是这样深爱着母亲您,如果可以让你微笑,可以为这个国家做出些什么的话,我很愿意。”他的眼里是悲伤,却仍然微笑着吻着她的手。
“……沙士毕亚,谢谢你。”她不知如何跟他说,她这样懂事的儿子。
“您从来不必谢我,因为,您是我的母亲。”她是授予他身的母亲,没有她,也便没有他。
“……”
“但是母亲,我只有一个请求,只要那一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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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不起他,这种事情也用不着来跟我说吧。”她是欺骗他的人,又是杀了他的罪魁祸首。呵,真好笑。
“他是真的喜欢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他,只是,还请你保管着那样东西。”
“那样东西?……”绯白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嘴角漫上一丝苦笑,“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什么。”
“……”维多利亚怔了怔,“我知道了。”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伊丽莎白深深地望了凌绯白一眼,企图从那里看出一丝情感,却最终无果,只得转过身去。
“走吧。”她对左右说,疲惫地叹了口气。
沉重的步伐声在空空的街道里再次响起,沉闷的早晨里,让人感到疲倦与压抑;士兵的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庄重,但作为只能眼睁睁看着进犯者走出国门的护卫英格力士的卫兵,他们的庄重里有落魄,有迷茫,有深重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