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边说边往笼子里面挥鞭,“怪物,来,叫一声给大家听听!该叫你人狼呢,狼人呢,还是干脆就叫你杂种?呵呵——”
他几鞭子下去,韦湘忽然觉得腰疼,仿佛那鞭子打在自己身上,心宿见到她痛苦的样子,连忙拉着她挤上前去。
站在前面,韦湘看到笼子里有一团毛茸茸黑乎乎的东西,因为形体巨大而笼子狭窄,行动相当受限,肢体伸展不开,看不清楚轮廓,真的只能用“怪物”来形容。
那只怪物在笼子里躲避着班主的鞭子,却相当困难,挨了一下又一下,发出痛叫,躲闪间,韦湘看到他腰间隐隐现出一个青色的“尾”字。
韦湘好像忽然被什么击中,曾经梦见过的画面在脑中飞快转起来——是他!在雪山上杀掉了柳宿的青龙星士,尾宿!
那狰狞五爪穿心而过的画面实在太过残忍,是那场梦给韦湘留下的最深刻印象之一。
而眼前的怪物只能在笼子里徒劳的躲着一个人类的鞭子……
班主又是一鞭子下去,韦湘腰间一痛,“住手!”
☆、青之蜃气楼
班主见有人阻拦,便停下鞭子,对韦湘嘿嘿一笑,“小姐是个好人,但不必施舍给这种怪物,只要饿不死、能给大伙取个乐就是他的造化了——对了,小姐听过‘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吗?俱东国如今大旱,说不定就跟他有关。”
他这一说,周围群众纷纷议论起来。
“可不是么,好几个月没下一滴雨,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爷爷的爷爷都没见过这样的久旱!”
韦湘暗暗心惊,她穿越到此,从刚开始的噩梦醒来之后便久居将军府,仅有几次出门也是直接进宫,可以说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还是第一次路过民间,听了众人的话,她回想一下,的确如此,走过来一路上田地干裂,尘土飞扬,鲜少见到绿色植物。
之前一直没注意到,大概因为她被心宿保护的很好,用水什么的完全不成问题。
——俱东国居然这么久没下雨了,民不聊生,皇帝还一心想着炼丹……韦湘为自己任务的难度深感忧虑。
群众的话题已经换了方向——
“跟这妖孽有关?光抽没用,得把他弄死啊。”
班主见群情激奋,小眼睛一眨,立刻想到财路,状似为难的说,“虽然我买下他花了大钱,还指望着靠他发财,但既然他是灾星,我也只能认了,这家伙命硬,我一个人弄不死,大家一起来吧——想亲自动手的,扔个十钱八钱,就当给我一点补偿呗。”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掏钱卷袖子,等着教训灾星。笼中的尾宿似乎预感到自己的处境不妙,喘着粗气,抓着栏杆撞来撞去,濒临暴走边缘。他这个反应更是让一些人跃跃欲试。
班主眉开眼笑的要去收钱,却被韦湘挡住,“——我跟你买下他,要多少钱?”
不管尾宿是不是梦中那个冷血无情的杀人工具,至少现在,她不能眼睁睁的看他被打死。
班主眼珠子一转,正要报价,却听见人们抗议,“灾星还留着干嘛?老板你也不能见钱眼开啊!万一被这玩意儿跑出来害人怎么办?大不了我们多出一点——”
班主得意起来,居然有了几分奇货可居的底气。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人群,对住班主,“你们从哪儿来的——把这种危险的东西拉到人来人往的地方,有事先跟地方官员报备么?”
班主未必知道心宿的身份,却被他的气场震慑住,说不出话来。
仿佛为了应和心宿,人群中响起一个古怪的声音,“对了,老板怎么认定他是灾星,想要乱棒打死?万一打错了,得罪神灵,后果担当得起吗?”
韦湘看过去,那人个子瘦高,脸上涂着诡异的油彩,像是古剧脸谱,掩盖了原本的面目,身处人群之中,却格格不入。
咦,还有人给他们……帮腔?韦湘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
班主有点眼色,不敢硬碰,只得讪讪的说,“那我还是留着他变戏法好了,就是训练起来麻烦点儿。”
脸谱男子呵呵一笑。
他的诡异笑声感染到众人,围观群众也不是傻子,看出班主见风使舵,一会儿杂种一会儿灾星,一会儿扮好人一会儿穷凶极恶的,明白他也就是个唯利是图、故弄玄虚的江湖客,不禁没了杀灾星的想法,转而对班主指指点点,只当看了一场好戏。
班主花招被拆穿,恼羞成怒,不好对人发作,只得恨恨的对笼中的尾宿来了一鞭,“杂种,这几天你都别想有饭吃!”
韦湘甚至感觉不到腰间的痛,眼前就闪过一阵青光,还没看清楚,关着尾宿的笼子已经四分五裂,一阵尘土中,尾宿摆脱了束缚直起身来,双眼发红狂吼了一声,朝班主的方向走去,地面都有些震动。
“我、我说是灾星,你、你们还不信——”班主半是得意半是害怕的说,两股战战,却已经没有逃跑的力气,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黑影逼到自己面前,攥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
心宿忽然看了韦湘一眼。
韦湘看着这一切,捏住双拳,却没有出声。
尾宿将班主像一颗球一样抛出去,不知落到了哪里,连回音都听不见。
众人目睹这一切,仿佛捡回魂魄般大叫,“灾星!真的是灾星!”
心宿皱眉,韦湘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虽然找到了尾宿,但场面太过高调,别的不说,光是尾宿将班主甩飞的画面,已经能让很多人做一周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