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何言还是不会去的。
梁译川一个人收拾好行李箱的东西,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黑色电脑屏幕的模糊反光让他看不清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很奇怪。
在学校的时候总是想着回家,但真的回了家,梁译川反而失去了方向。
与此同时,梁译川有些落寞,因为他对何言不再有十足十的把握。如果是以前,他的想法不会像这样变来变去,他知道何言在想什么,也知道何言的下一步行动会落在哪里。
一切的源头始于高考结束后,那年梁译川发挥得很好,走出考场他的大脑仍然处于一种持续亢奋的状态中。他觉得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穿过他的身体,托举起他,给了他一个&ldo;新人生序幕&rdo;的错觉。
那是很疯狂的几天,是被人默许疯狂的几天,是毕业生独有的放纵。
梁译川考完试回到家,睡到第二天的下午四点,马不停蹄地开始参加各种聚会。班级组织的,林鹏组织的,家里哥哥姐姐组织的。梁译川非常自信,他成绩一直不错,只要没有什么重大失误,他绝对可以上一个很好的学校。
再往后呢?
上好的大学,找一份不错的工作,他的美好人生蓝图已经出现在眼前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什么。梁译川想,他还差一点想要的。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
于是,梁译川对何言直说了‐‐我喜欢你,我想要你,何言,你在我的心里好像已经超越了朋友,你会怎么看我?你觉得我俩谈个恋爱可以吗?
考场外的那阵风让梁译川飘飘然起来,他这么问了,但是何言对他说了抱歉。只是一瞬之间,围绕着梁译川的风便一改温柔的底色,将他狠狠地摔在地面上。梁译川不会死,他只是被锤进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里,好半天都只能躺在那里爬不起来。
那一段混乱的日子结束后,梁译川选择了离开。再一眨眼,已经到了大三的暑假。告白变成梁译川和何言共同遵守的秘密,在大家面前,他们还是好朋友。
有时候,何言的伪装实在太好了,梁译川会怀疑这是不是都是他的臆想。但他在疏远何言的同时,何言也在疏远他,梁译川就会知道‐‐哦,这不是他的臆想,这是真的。
晚上老爸老妈回来了,看见梁译川回来两人都挺开心,他们开车到家附近的商圈吃饭,老妈打电话给何言时梁译川面无表情,心想又到了他演技巅峰的时刻,来吧,何言!今晚的这一顿最好吃快一点!
谁知道何言没来,说是有事。
梁译川心里轻松了几秒却又有新的不自在,他故意的吗?
翌日梁译川醒过来,林鹏跟他说了一个大新闻:【何言腿断了。】
梁译川:【?】
林鹏:【猜猜哪条腿?】
梁译川:【……?】
梁译川直接拨语音过去,劈头盖脸地问:&ldo;何言怎么了?&rdo;
林鹏煞有介事地说:&ldo;不跟你说了嘛,腿断了。&rdo;
&ldo;啊?&rdo;梁译川还是没反应过来,觉得这肯定是一个玩笑。
&ldo;骨折。&rdo;林鹏解释道,&ldo;打篮球出了点意外,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给送医院去了。&rdo;
&ldo;在哪儿打篮球?&rdo;梁译川有点儿懵。
&ldo;他们学校吧。&rdo;林鹏问,&ldo;你不去看看吗?是不是得给他找个护工?他一个人在医院能行吗?&rdo;
梁译川火速挂了林鹏的电话,正巧这时候弟弟也咋咋呼呼地推开门,慌乱地说:&ldo;哥,妈说……&rdo;
&ldo;何言在医院。&rdo;梁译川面色冷静地答道。
弟弟愣了一下,点头道:&ldo;对,她说让我们下楼,我们现在就去医院。&rdo;
&ldo;知道,我换件衣服。&rdo;梁译川说。
这么大的事,何言没告诉他!梁译川坐上车的时候在想,是昨晚吗?昨晚让他来吃饭他说有事,就是去医院的事吧?
车上,老妈也同样在吐槽:&ldo;何言是不是疯了,出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自己一个人怎么扛过去。&rdo;
&ldo;就是。&rdo;老爸很严肃,&ldo;等会儿去骂他。&rdo;
弟弟难受死了,还没见到何言就脑补了很多他的可怜画面,伤心地说:&ldo;你们不要骂何言哥。&rdo;
梁译川:&ldo;……&rdo;
怎么说呢,他上有一对刀子嘴豆腐心的爸妈,下有一个傻白甜的二弟,梁译川觉得自己也不容易。不过……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对何言有什么情感波动,但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也差点儿崩溃。
或许……梁译川就是他爸妈和他弟弟的结合。
一边想要骂何言,一边又不自觉地担心他。
可能梁译川还要多一些别的,他暗自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何言昨晚并不是故意不来。
梁译川很多年不去医院,已经完全不熟悉这种像是迷宫一样的巨大建筑物。住院部和门诊是分开的,何言的手术已经结束,他们直接去住院部找他就行。
站在电梯里时,梁译川越发的紧张,甚至有些在意自己的着装。他跟着家人一起找到何言的病房,进门时梁译川的大脑一片浑浑噩噩。他的视线迷茫在病房里转了好几圈,最终是何言的声音最先响起来:&ldo;叔叔阿姨。&rdo;
&ldo;何言哥……&rdo;弟弟声情并茂,&ldo;你好憔悴!&rdo;
梁译川站的最远,何言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右腿打了石膏,头发散乱着,嘴唇很没有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