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五栋大楼燃烧起来,所有的血腥、黑暗、暴力与野心都被灼热的火焰燃烧殆尽的时候,铺天盖地吞噬一切的火焰以及寸寸崩灭的大楼,会不会有些许不同?
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就跟它出现的速度一样迅速消散。
没有意义,毁灭他人没有意思,毁灭其他组织也没有意思,港口黑手党又有什么不同呢?
“意义。”太宰治平静地低语道,“没有意义。”
“这是没有意义的,镜花。”尾崎红叶面容沉静,她挺直腰背俯视泉镜花小小的身躯,从容而又冷酷道,“这一切都是必然的,只要你想要在黑手党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春将归去。”
俳句的下半句,连同尾崎红叶眼底的怜爱,伴随着泉镜花微微颤抖的身体,一同被遮掩。
春将归去,与汝同车。
尾崎红叶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泉镜花正在无声哭泣,眼泪冲刷掉她脸上干涸的血迹,一滴一滴掉落在地面上,留下几点浅红色的水渍,只是冷酷而又严厉地俯视她。
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尾崎红叶的干部办公室外的光线逐渐变得昏黄,泉镜花终于逐渐停止了哭泣。
即使已经无需低头遮掩自己的眼泪,泉镜花依旧没有抬头回望尾崎红叶。
慢慢抽出斜插在和服丸带内的肋差,尾崎红叶单手横持肋差,坚定而又缓慢地平递到泉镜花的身前。
“接过它。”尾崎红叶不容拒绝命令道,她神情冷然,“要么让它作为你正式加入afia的信物,要么用它结束你因为父母的牺牲才留存下来的性命。”
泉镜花目光空茫,她看着眼前的那把肋差,明明肋差的刀刃隐没在刀鞘中,她却隐约透过木制刀鞘看到了泛着寒光的刀身。
在她的脑海中,这把肋差逐渐跟母亲手上的肋差重叠。
我不想伤害别人,更不想杀人。泉镜花微微张了张嘴,却没能成功说出这句话。
“因为父母的牺牲才留存下来的性命”在她的脑海中回荡,明明尾崎红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提高声音,却让泉镜花觉得震耳欲聋。
她不怕死,但是。
泉镜花的身体不知何时早就停止了颤抖,她面色苍白向尾崎红叶深深俯首,向前务必恭敬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尾崎红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她温柔地注视着泉镜花,缓缓松开自己拿着肋差的那只手。
肋差被交接到泉镜花的双手当中,被泉镜花缓慢而又坚定地握紧。
当泉镜花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的双眼中虽然还残留些许脆弱和惶恐,但更多的是坚毅。
“镜花。”尾崎红叶声音低柔,她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目光触及泉镜花稚嫩的脸庞,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些话。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手帕上绣着几片枫叶,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香气。
身为暗杀者的尾崎红叶,从来不在身上佩戴任何拥有香味的物品。
尾崎红叶微微弯腰,目光柔和地注视泉镜花的脸庞,用手帕一点一点擦拭掉上面的泪痕和血迹,力道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朵刚刚盛开的花。
在擦干净泉镜花的脸之后,尾崎红叶帮泉镜花把肋差别进丸带里,最后又整理了一下泉镜花的羽织以及衣领。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尾崎红叶直起身来,伸手扶正泉镜花头发上的花饰,最后一点凌乱的地方也被尾崎红叶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