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盯着车厢的地板,直愣愣的看了半晌,说道:“我总感觉,汤大人他、他不像是——”
蒋县令一时因恐惧失言,但回悟过来后,他意识到说错了话,便牢牢闭上了嘴,不再吭声了。
吴家离金县的县府衙门不远,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外头赶车的差役说道:“大人,吴家到了。”
蒋县令大松了口气。
他率先起身,提着衣袍从车上跳了下去:“大人,吴家到了。”
赵福生也不再急于追问汤祖望的事。
反正她如今人在金县,汤祖望迟早是会见上一面的,到时真相如何,自然一看便知。
车子在一个大宅门前停下,赵福生等人下车时,现这宅院附近竟似是萦绕了一层雾霾似的。
仔细看这雾呈淡青色,内里有些艳红的云霞呈丝絮状,夹杂在薄雾中,飘荡在吴家半空中,冷不妨看上去竟美伦美焕,如云雾仙境。
但赵福生等人一见此景,却面色微变。
镇魔司众人倏地扭头互看,眼里传递着相同的信息:鬼域!
吴家四周竟然有鬼域出现。
丁大同等人提高了戒备。
赵福生不动声色看向蒋县令:“此时已经午时了,怎么吴家这边还有这种云?”她故意问道:“看着还像是彩云,怪好看的。”
蒋县令就笑了:
“吴家附近常年都萦绕这样的云。”
她没有再提起汤祖望,这令得蒋县令心中防备稍减,也愿意多说了一些:“相传这里的宅院早前曾是一座荒宅,宅中生过凶杀之事,后来闹鬼——”
蒋县令说完这话,赵福生就吃惊道:“不是说这吴家的宅子原本是汤祖望的私产吗?”
“……”蒋县令怔了一怔。
他随即意识到应该是县府里有差役在他来前跟赵福生等人提过这件事,他立即陪笑:“兴许是这样的,毕竟事隔多年,有些事情不清不楚的,不瞒大人说,我也才来此地上任不过两年多,当地人可能更熟悉。”
此人倒是圆滑,深恐祸从口出,说话滴水不漏。
赵福生笑道:“你这样说,我倒想听听你口中对这宅子的了解。”
“这……”蒋县令迟疑间,钱老爷也从后头的车上下来了,蒋县令向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去敲门。
待钱老爷去敲门后,蒋县令才笑着道:“我说的也不知真假,大人既然有兴趣,就当听个乐子也行。”
说完,他道:“我听说这宅子原本是有主之物,在四十多年前,属于一户姓孙的人家。”
“四十多年前?”本来笑眯眯的孟婆闻言吃了一惊,迭声问。
“四十几年前?四十二年前?还是四十三年前?”
她的态度急切,将蒋县令吓了一跳。
赵福生将手轻轻搭到了孟婆手腕上,示意她稍安勿躁。
蒋县令毕竟只是个后来者,听说这些小道消息只能说个圄囵的年份。
他非镇魔司人,有些事关镇魔司的历史卷宗档案是无法查阅的。
可他是朝廷中人,金县情况特殊,朝廷既然要安排他做一些事,必定也会相应向他透露一些事。
说不定能从这位蒋县令的嘴里,获得一些意外之喜。
孟婆被赵福生一安抚,勉强镇定了下来,但眼中却仍带着焦急。
蒋县令道:“具体是哪一年,我也不大清楚,兴许是四十二年,也有可能是四十三年。”
赵福生看他紧张,便安抚道:“都不碍事,你只管说就是。”
“是。”蒋县令应了一声,“听说这孙家当时家境算殷实,是在外地经商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看向丁大同:
“说起来,孙家当时好像就是在徐州地界经商,不过事隔久远,具体在徐州哪里也不清楚了。”
四十多年前是个特殊的年份,赵福生对这个时间格外敏锐,听得也很认真,示意蒋县令接着往下说。
蒋县令就道:“事那一年,孙家的儿子好像带回来个女子,说是两人情投意合,要成婚,但恰好那两年上阳郡光景不好——”
说到这里,蒋县令目光闪了闪。
丁大同等人顿时就明白了,上阳郡当时的大将即将厉鬼复苏,行事凶残暴戾,颁布了一条关于‘初夜权’的特殊规定。
“也不知怎的,一家人便要离开金县,反正这家人离开不久,有一天夜里,这府里突然流出黄红血水。”蒋县令说道:
“那水流得到处都是,周边有人一开始兴许没注意,踩得到处都是脚印,左邻右舍还非议,事后报官,说怀疑孙家是杀了人藏在老宅中,担忧事才举家逃离。”
邻居认为孙家人走后,尸体无人处理,时间久了腐烂流水出来,所以想请官府查看。
“官府的差役进去后便有去无回,外头的人便知道是孙府中闹了鬼。”
事后报向了镇魔司,据说死了不少的人,闹得很严重。
“也不知道镇魔司是怎么处理的这桩案子,反正后续事件平息,宅子处理干净后便空置了一些年。”蒋县令道:“早前的时候还有人害怕,不敢靠近,后来毕竟这么大一处宅院,也有人打主意,但鬼祸之后,孙家人没有回来,这宅子便默认为是属镇魔司的历任令司大人的私产,直到二十多年前,由当时的汤大人作主赏给了吴家的人,这宅子才有了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