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绮是个急性子的人,如果决定好要做一件事,就不会拖拖拉拉的,所以她第二天就把白薇送的那套衣裙穿上了。
为了搭这套衣服,顾南绮在之前妆上悄悄增添了一点小心机,这样能让人看着普通,却又和这套衣服搭配得相得益彰。
中午快到饭点时,顾南绮穿着这身衣裳在食肆门口今日菜单上加了一道菜名:“凉皮:7文一碗”。
平日里穿得很清新素雅的顾南绮今日在浅粉衣裙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嫩,窈窕,翻折的领口显得她的脖颈又白又细,让人忍不住投去视线。
好美的衣裙啊,领子那样翻折过来应是很凉快的吧。
有眼尖的女食客见到了不由得眼前一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扣得严严实实的盘扣,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这鬼天气又闷又热,她也想穿得凉快点,不如问问姜娘子是在哪里买的吧?
热意驱使着她问出口:“姜娘子,你这衣裙瞧着与我们常穿的样子不一样呢,这领口大了点,应是凉快不少吧?”
[哦呦,上钩了!]
顾南绮放下毛笔,理了理袖口,爱不释手地说道:“可不是嘛,这天越闷热了,领口紧得都快喘不过气了,还有这袖子一出汗就粘在身上,热得慌。我便买了这套衣裙,又漂亮又轻便,凉快得很。”
“可不是么,的确太热了。你这衣裙是在哪里买的啊,锦绣坊吗?”
“不是,我在集市上那对流放过来的叶家妯娌那里买的,她们见过世面,眼界自然比咱们这小地方的人宽广,这衣裙做的倒是有新意。”
“是嘛,那我吃完饭就瞧瞧去。”妇人也有些心动了,那妯娌两个她也听说过,好似是一位大将军家的夫人。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女子逐渐解放自己的,一些老古板就开始指点江山了。
一对年轻夫妇原本也在马车边等着食肆开门,他们是游历到此,听闻这家食肆的菜肴味道颇好,还有道名叫“进都赶烤”的烤鸭才来的,没想到正好就看到那食肆的女主人竟穿着如此有伤风化的衣裙。
他身旁的妻子被顾南绮一番话说得心动了,于是轻轻地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相公,我也想去买一套那样的衣裙……”
她本以为向来宠着她的相公这次也会马上同意,没想到他却拒绝了:“不准买,漏脖子不说,手一抬起来就能看见手腕,着实有伤风化。听话,待会儿为夫给你多买几件别的衣裙。”
女子也没想到丈夫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驳斥自己,让她难堪,当场眼眶就红了。
她倔强地辩驳了一句:“我没打算给谁看……衣裳不穿在你身上你不知道,你可知我夏天有多热!”
“……”男人无言以对,他的确知道自己的妻子很是怕热,一到夏天就不想出门,整日待在房里让丫鬟用冰鉴扇风。
讲真的,这个场面顾南绮是有预料的,但是当面听到还是会忍不住生气。
淡定,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和他们古人纠结这个自己肯定要吃亏的,毕竟人家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顾南绮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好脾气地说道:“穿衣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是为了让自己愉悦,舒适。看客人您如此疼爱夫人,想必定然是不舍得让她热的吧?”
听到别人说自己疼爱夫人,男人也不免得有些骄傲,他看了眼一旁闷闷不乐的妻子,心里也不由地迟疑了。
顾南绮再补了句:“况且这领口也就放了一点儿,农民农耕时哪个不露点皮肤在外呢,怎么到咱们这儿就成有伤风化了呢,反正我家夫君可没这么觉得。”
“……哈欠!”刚刚到军营与杜萧会合的6听檐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杜萧沉声道:“怎么?这大热天的还着凉了?”
“不是,应是夫人在念我了。”6听檐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着,说完他还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霍渊。
“……”几人哑口无言,深觉这位素以清冷疏离着称的友人变得有些不认识了。
[死恋爱脑看我干什么,我又不跟你抢老婆!]
霍渊热得用一张大芭蕉叶疯狂扇风,白了他一眼。
……
另一边,食肆门口,那个女子显然是个聪明的,知道顾南绮在替她说话,连忙开始给丈夫戴高帽:“相公,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就让我买一件吧,你看人家相公都不介意呢!”
男子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顾南绮见好就收,直接打开大门,笑意盈盈地迎着客人:“各位久等啦,快请进!
今日新上了一道菜,最是适合天热的时候吃了!还是老规矩,每道新菜上桌,当天前1o人免费送!大家先到先得啊!”
顾南绮话音刚落,那对夫妻中的丈夫就率先话:“小娘子,我们夫妻二人要一盘!”
“好嘞,您要什么菜直接告诉我这小二即可。”顾南绮指了指坐在柜台前记录的张善,随后回到厨房里忙碌去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穿着这身漂亮的衣服在厨房里忙碌,但是她为了能够让衣服更多地出镜,不是特别忙时都会自己亲自上菜。
有的食客见她出来了,纷纷热情地和她打招呼,顾南绮也一一客气回应。
此时已经过了最忙的那会儿,食肆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在吃饭。
顾南绮端着一盘散着蒜水和醋水独特香味的凉皮走到一张桌前,爽朗道:“钱夫子,您点的凉皮来了!”
这位是谢景运是谢景运的夫子,是个睿智且幽默风趣的小老头儿。他经常来这吃饭,也知道谢家母子住在这儿。
小老头儿一个人坐在顾南绮专门为喜欢独坐的人设置的小桌边。
“好,我来尝尝。”
说完,他夹了一筷子挂着红油的凉皮放进口中,细细地咀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