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看到我爹为蒙人效命,却未看到他以汉法治汉地,保汉学、兴文教,使百姓安居乐业……百余年来,北方屡遭异族蹂躏,宋廷偏安江南、自顾享乐,到如今,是我们北面汉人呕心沥血,才使中原恢复汉家章典、使北地复有生机。
不然怎么办呢?不依附推行汉法的漠南王,难道依附江南那个赵宋小朝廷吗?它能够收复河山,使中原安定、礼教传承吗?我们不是没有盼过王师北定,但千盼万盼,盼到了风波亭杀岳爷爷的那一刀,还不足以斩尽北人对赵宋朝廷念想吗?
你便是费心除掉我张家又能如何?以后,淮北由谁来治理?难道把我们北方汉人的辛苦经营毁于一旦就好吗?从此让蒙人再牧马中原,让河南河北再成为荒芜之地不成?”
这张文静虽是个小女子,但大概是有一点小口才,先前才说过北人被宋廷抛弃,此时又说起他们如何恢复汉法云云。
李瑕却不为所动,道:“闭嘴,我说了不要吵闹。”
“才没有吵闹,我是好好与你说的。”张文静轻声道:“去见一见我爹,好吗?他所作所为非但不是汉奸,反而是在保全汉人、保全汉制。你若见过他……”
“见他,他还能招我当女婿吗?”
一句话,张文静终于闭了嘴。
她愈着恼起来,只觉自己苦口婆心,偏又被这登徒子轻薄,因此气得不轻。
气到最后,却拿他没办法,只好不理他。
然而,一直走到夜深,再次开口说话的还是她。
“那个……”
“嗯?”
“那个……我……”
李瑕倒没让她为难,从包袱里拿出绣鞋给她套上,又扶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提下来。
“去吧。”
张文静满脸羞恼,想骂些什么,最后却只能一跺脚,小心翼翼绕到灌木丛后面。
她现那根绑着自己双手的绳索还不算短,他大概是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这反而更让人着恼,因不知他脑子里都对自己想过什么。
窸窸窣窣一会儿之后,张文静低着头回来,走到马前,瞪了李瑕一眼,道:“别碰我,我自己上去。”
不等她反应过来,李瑕已一把将她提到马鞍上,随手再次把她的绣鞋脱了收走。
“别碰我……”
张文静话音未落,李瑕竟是理都不理她,绕到灌木丛后面。
她脸色一变,又羞又怕。
而李瑕再出来时,手里已拿了一个小钿花。
他也不说话,神色平静地将那钿花又佩戴在张文静头上,牵马就走。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提这个钿花是怎么掉的。
张文静见自己的小伎俩被戳破,有些失望,又庆幸他没火。
但想到被他轻薄了这么多次,她眼泪又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