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经年嘴角抽了抽,他能说自己是不知不觉中吃下的吗。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他自我谴责了一下,扭过头不看朝颜。
不对劲,自己最近的行为越不对劲了起来。即使一开始有些当局者迷,后面褚经年也多少意识到自己的不寻常。他似乎太过容易被顾朝颜牵着目光走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却又有种莫名的期待感。也许是因为第一次遇到她这种类型的,所以才会好奇吧?也许是因为她帮过他几回的缘故,所以便忍不住想回报一二,回报着回报着就习惯成自然了。
褚经年垂下眼睑,默默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到了。”
车夫的话,让他从这种辗转揣测的思绪中回过神。
褚经年按下了那些复杂的情绪,冲着朝颜笑了笑,依旧是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去见见我祖母好了,她对你一直很好奇。”
朝颜也曾听褚经年提起过他祖母,在褚经年嘴里,他祖母就没有一处不好的,温柔慈爱善良,各种完美的词语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她从马车上下来,同褚经年走在一起。
褚家的下人皆是第一次见到她,更是知道,这次褚府那原本风光无限的房姨娘会落得现在的下场,便是因为她误解了这顾姑娘的身份,误以为她是少爷金屋藏娇的对象,这才有了后续的设计。
只是褚家下人多少也是伯府出身,规矩自然不差,其实再好奇,最多也就是瞥一眼,然后继续低眉顺眼地当差。
朝颜跟在褚经年身旁,穿过长长的回廊,经过各色精美华贵的屋舍,最后来到正堂。
褚行一因为毁容的缘故,在自己的屋内治疗脸,这些天都不怎么出来,朝颜自然也见不到他,更别提褚行一也未必愿意看到他。
褚老夫人和朝颜所设想的形象一般无二,雍容华贵,态度亲和。
她目光滑过自己的孙子,落在孙子身旁那雪肤花貌的少女时多了几分的诧异——也莫怪房姨娘的人会误解了她的身份,毕竟这容貌气度可一点都不像是小户出身。
虽然儿子容貌暂时毁了,但能够趁机抓住房姨娘的把柄,直接解决掉她却是一桩好事。因此褚老夫人对朝颜还是挺有好感的,更别提对方还是聪明伶俐的一个小姑娘,会染布,会做牙刷,她用她调配出来的牙粉,感觉自己牙齿也是好了不少。
她和颜悦色道:“这就是朝颜吗?生得可真好。”
朝颜微微一笑,同她请安,然后就被褚老夫人拉到自己的旁边看了。
褚经年随意坐下,说道:“我觉得我生得也不差,也没见祖母你多夸我几次,真是偏心。”
褚老夫人乐了,“同一个小姑娘吃醋,你害臊不害臊?”
然后直接作出驱赶的动作,“你自然没有人家小姑娘看着可人,还是别留在这里碍眼了。”
褚经年叹气,“那我也只能滚走了,果然是有了人就忘记旧人。”
朝颜头一回见到他在自己祖母面前这般没脸没皮的样子,撑不住笑了。褚老夫人更是笑得眼睛都看不到,手更是在揉自己的肚子。
褚经年瞥见她因为笑而微波粼粼的眼睛,像是碰触到什么不能碰触的东西一样,连忙转过头,离开的步履也不复过往那般闲庭散步,多了几分不自知的慌乱。
等他走后,褚老夫人笑道:“都这么大了,还是这般孩子气。”
朝颜道:“他就算年岁再大,也依旧是老夫人您孙子,在您面前自然可以更放松一点。我看他也是想要逗笑老夫人您,毕竟笑一笑,十年少,多笑几回,您就可以青春常驻了。”
褚老夫人原本就笑得肚子疼了,被朝颜这么一说,又笑了一场。她有点明白孙子为何会对这顾姑娘另眼相待了,这姑娘身上有一种令人快活的味道。
朝颜最擅长的就是哄老人家,毕竟前世做惯了,很快就哄得褚老夫人眉开眼笑的,甚至还同她分享了几件褚经年小时候的黑历史。
朝颜听得津津有味的,不时地添油加醋一把。
晚饭褚老夫人也拉着她和褚经年一起用,还吩咐褚经年这几日若是有时间,可以带朝颜去外头逛逛。
褚老夫人有个习惯和她祖母一样,就是看得顺眼的就喜欢夹菜。
朝颜有些吃撑了,饭后直接去花园散步一回。
花园中引来了活泉,吹拂过脸的风带着一点的水汽,一扫白日的暑热。朝颜忽的想起,褚经年给她的那块石头,她还没还给他,便打算先还了再说,以免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她问锦绣,“你家少爷这时候一般在哪里?”
锦绣道:“平时这个时间一般在弓箭场。”
朝颜在锦绣的带领下,往弓箭场的地方走去。只是还没走近,她便远远地看见场上有两个人,男的明显是褚经年,另一个则是身着浅蓝色裙子的姑娘。
带着哭腔的声音被风给送到她耳朵,“经年哥哥,我求求你了,您能帮我娘求情一下吗?她继续呆在那个地方,只怕活不长了。”
褚经年的声音很冷,朝颜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能凝结成冰的语调说话,“虽然我娘早逝,但是礼法上,你该喊娘的对象是她。你既然不认嫡母,那么我自然也没有你这样不尊礼法的妹妹。”
“不,我没有……我只是一时情急……”
朝颜知道这人就是那房姨娘的女儿褚凝。
用晚饭的时候,褚老夫人倒是有让人去请她,只是褚凝只说自己人不舒服,直接在屋里用就可以。
朝颜没想到自己初见她就遇到这种尴尬的事情。这也是人家的家务事,她终究不好参合进去,她转身抬脚直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