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柜上的大部
分笔记本都是用了一半的,老旧发黄,是学生时期遗留下来的,而且前几页记了一些课堂笔记,字迹歪歪扭扭,页面边角有简笔画的小人儿,后面大部分都是空的,还留在房间里应该是为了节省纸张,以后再用。
这样的本子有好几个,扉页上的名字是“程仲平”。
这应该是老板儿子的名字。
其中的“仲”字让她很在意。
伯仲叔季,仲说明在家中排行第二,用于古代男子成年后取字时用,到了后世不再讲究,不过以此来显示自身文化的人不在少数,仲的含义延续了下来。
因此程仲平极有可能是程秋晨的二儿子,小勇口中的小叔。
接着翻找,她发现了几本字迹工整的笔记,前面是学生时代的课程笔记,后面几页是再次利用,用来练字或记账的,那几个本子的主人是“程永平”。
程永平是个学习认真,长大后还会拿起笔杆练字的人,从账目来看他经商头脑不错,赚到了一些钱。
老板娘口中上学时不好好努力,长大了再后悔去读书的儿子更像是程仲平。但是李杏美和小勇为什么也在等城里那个功成名就?难道老板娘和李杏美说的人不是同一个,还是兄弟俩都进城了?
小勇房间里明确提到过“叔叔”这个称呼,那他一定是老大的儿子,不然他提到父亲的兄弟就叫“伯伯”了。既然李杏美是小勇的妈妈,那她就是大儿媳。
程素呢?
还有老板一家为什么话里话外都表现得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似的,好像在遮掩什么。
黎白安思绪如闪电,各种怀疑只在一瞬之间,见西厢没有更多可疑线索,果断离开李杏美的卧室。
但她没有就此回1号房。
昨天齐千里说老板一家分为左右两间屋子,每间屋子各有房门,现在离程秋晨起床去敲门的时间还早,她有机会偷偷潜进去看一看。
黎白安躲着血雨,猫着腰,一路在屋檐下贴着窗户行走。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正屋,双手拉着一扇门,一里一外从两个方向慢慢用力,以免门被推开时颤动时发出吱呀声,惊动屋里的人。
顺利推开正屋大门,不见光源,但血红色的光笼罩屋内。
还有一道关要过。
齐千里说过正屋右侧屋子的门是锁着的。
黎白安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长铁丝,这是1号房间中吊蚊帐的铁钩,她拆了下来一点点掰直了。
铁丝在钥匙孔中试探着摸索着,终于找到锁眼,咔哒一声顶开了锁扣。
她卸下锁头,缓缓拉开右边卧室的门。
眼前是普通人一生难忘的场景,饶是见多识广的黎白安也瞪大双眼。
这间卧室隐约可见比窗台稍矮的砖垒成的床和窗下方的长几,但一切家具陈设都被血肉吞噬,迎着房门的那面墙上满是蠕动的肉块和青蓝色的血管,那些血管埋在墙体深处,通向这座旅馆的其他地方,它们跳动着将血液
输送到每个角落。
这座旅馆是活的。
床上血肉包裹之下,隐约可见许多背包、破烂的衣物、变形的玩具,大部分是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物品,像个小型垃圾场。
她隐约看到床下堆着的物品中有一个胸牌,挂在衣服上的别针扣和名牌外的透明塑料已经被腐蚀,露出里面的纸质卡片,隐约可见“X系人常燕”五个字,第一个字非常模糊。
正当她想上前看清楚一些时,身后的门传来吱扭一声轻响。
黎白安猛然回头。她为了避免大门开合产生声音,推开一道缝隙后没有把门完全关上,有一瞬以为外面骤然起风吹动了门,但事情比她预想得复杂。
门外站着面无血色的朱蒂。
她偷偷溜出房间来后院探一探究竟,本想帮一帮黎白安,如果黎白安遇到麻烦没能完发现线索,自己则可以继续行动。
她和黎白安是在这个副本里认识的,满打满算也才相识几天,能否通关副本是生死大事,她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
这两天食物不足、休息不足,莫名其妙出现的伤也让她辗转反侧,今晚更是没敢睡在床上,她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必须行动起来,早把廖佳玲之后会去找她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她顺利来到后院,看到正屋的门开了一道缝隙,就贴着屋檐走了过来,稍稍往里一探头,看到右边屋子内恐怖诡异的一幕。
想到这几天自己睡
的床、坐的椅子、趴的桌子可能全是活的,由这种恶心扭曲的东西组成,她浑身的血都冷透了。
直到耳边传来吱呀声,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碰到了门。
这时左边屋子里传来细碎的声响,老板和老板娘醒了。
黎白安忍不住暗暗啧一声,但她理解朱蒂的处境,试问如果她自己遇到一个陌生人,难道就能安心把命交到别人手上吗,哪怕这个人比她优秀一些?当然不行,她不亲自参与、不亲自过目根本不能安心。
她谁也不信。
因此,她没有责怪朱蒂,飞速关上右边屋子的门,把打开的锁头重新挂回去,拉着朱蒂火速离开现场。
他们跑到后院门前,忽然听到楼上传来李杏美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齐千里没杀她还把她放出来了?难道齐千里中招了?
她们现在回大堂上楼会和李杏美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