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觉得不对劲。
整个大半夜,只敢数睫毛,这也太窝囊了。
李跃青思忖着。
越是瞧着人安安静静睡觉的小脸,头脑于是越七荤八素。
他静悄悄低头,做贼似的,亲了一下小知青的眼睫毛。
满意了。
李跃青正要幸福地睡去,后衣领子传来一股狠命的力道,把他提起来拽出帐篷外。
这里四周围都是驻扎的帐篷,耳目众多,要是把人吵醒,闹大了就不好。
于是不远的漆黑林子里传来拳拳到肉的闷响。
压低的吃痛声,“你有病吧?”
低低切切的持续争执,双方拳脚生风。
“说我变态,你半夜来偷窥你哥睡觉就不变态?!”
对方是在部队里训练有素,但李跃青也不是吃白饭的,双方扭打到启明星金黄闪烁。
“嘶”
李跃青皱着眉,吃痛地躲避水鹊捏的棉球,里头红药水滴滴哒哒。
他没想到,水川好歹是经过正式训练的吧,结果手段这么损,还往人脸上招呼一拳。
李跃青的颧骨处青了一块。
两人没打算把事情闹大,干架时尽量还是往衣服能遮住的地方攻击,这样外人不会看到伤口。
免得私人恩怨莫名其妙变成军民矛盾。
水川立在一旁,他服装整齐,冷着一张脸,倒是看不出来昨晚两个人在林子里冲冠眦裂,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样子。
水鹊看着李跃青的伤口,涂了红药水就更加可怖了,他吓得眼睫颤了颤,担心地问对方:“你这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李跃青扯了扯唇角,牵到伤口又吃痛嘶声,咬着从牙缝里冷声挤出解释,“昨晚起夜,在外面摔了一跤,撞到树上就这样了。”
他怕水川把他昨晚做的事情在水鹊面前抖搂出来。
水川怕他昨晚胡说八道的空口污蔑,又担心事情暴露挨处分。
两个人互相捏着对方的把柄,在水鹊看不见的地方,化成犬类,虎视眈眈、恶形恶状地示威。
这天一大早,水川就要跟随部队回去了,他们小队负责救人,后续重新盖房、恢复生产的事项,会有其他的人来帮忙。
水川把叠好的雨衣交回给水鹊。
“我下次休假再过来。”水川说,“这次洪灾恰好把假期冲走了,下次我可以申请多两天。”
他和父亲一样,平时话不多,对着水鹊的时候,倒是显出点唠叨的样子,嘱托了好一会儿要水鹊照顾好自己的事项。
最后,又道:“别和李家兄弟走得太近。”
他这么说,但没给缘由,水鹊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走的时候,村民们拿出屋里头躲过洪水没被泡坏的瓜果,夹道相送。
谷莲塘不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没有死伤,有县城里派下的人手帮忙,又有救济粮放,不到五六日就恢复了田间生产的节奏,大水冲垮的下游五六间屋子,也得了拨款动工重建。
田间地头绿意油油,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