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才从手里的活计抬起头,纷纷打招呼。
李观梁反而比初见时局促一些,在和水鹊确认关系之后,他是第一次踏进来知青院的屋子。
陈吉庆抬着头缝鞋垫,被雨水劈了满脸,抱怨:“一连那么久干旱,一下就下这么大雨。”
苏天连着大半个月负责挑水到旱地浇灌了,附和道:“对啊,昨天玉米地里还密不透风,闷热得慌。”
雨水从天井灌进来。
水鹊回头看向门外,天地白茫茫的一片。
连日积蓄在地面的干旱暑气,一经过冰冷的雨水浇灌,全都化作青烟跑出来,绕在村头村尾。
李观梁不便多留,水鹊把自己的蓑衣借给他,他戴着斗笠回去了。
水鹊望着门外的雨势吞没高大的人影,轻声喃喃:“什么时候雨才会停下呢……”
………
雨没有停下,接连落了三天。
在第三天上午,学校接到了公社的停课通知。
教室门口,有的小孩儿穿着雨衣雨靴,有的穿了不合身量的蓑衣,打着赤脚,都是在等待家里人接回去。
水鹊站在门口,要等班上的孩子们全由家长领回去了,他才能回知青院。
李观梁在村里看到了回来得早的小孩,一问才知道上午突然了停课通知,他回去蹬了自行车,准备到学校里接水鹊。
路上遇到罗岗,是罗文武的侄子,两人打了招呼,问候的时候顺口互相问了去哪儿。
罗岗回答:“我叔让我去守大坝,雨势太大了,提防着可能洪水。”
李观梁神色一紧,踩着自行车的力道大了,往学校去。
十几年前就过一次大山洪,李家父母就是在水灾里丧生的,因为没经验,加上大坝水库不完善,村里死了不少人。
所以这几年一到农闲的时候,常常派人去修水库。
好在有惊无险,去到的时候,水鹊和最后一个孩子站在教室门口。
柳云彤的外婆来接她回去,水鹊和她道了别,锁好课室的门窗,才和李观梁一起回去。
才和李观梁说完再见,水鹊坐在门口看着雨势,知青院里其他人不在,可能是趁着不用上工,到供销社买换东西了。
白茫茫雨帘子里却慌慌张张地走过来一个女人。
水鹊仔细一看,是柳云彤的母亲。
心中直觉不好,他重新披起藕荷色的雨衣。
柳母神色慌慌,“老师,见到我们家彤彤了吗?”
水鹊担忧:“不是外婆把她接回去了吗?”
柳母道:“我妈带孩子走到半路遇到了那个死畜生,他把彤彤抢走了,但是我跑去他家里,又说彤彤咬了他手一口就跑丢了。”
她说着,急得直锤胸口,“早知道我怎么也要自己去接。”
水鹊安慰她,“你先别急,我们分头找找,你再回家里看看?说不定彤彤已经回去了。”
“我去学校看一看,彤彤不会乱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