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留意到阁楼上储存的米变少了,但反正每月大队会给每家足额口粮,家里的自留地种的早稻等端午之后又快收获了,左右家里就两兄弟,不缺饭吃,李跃青就没多在意。
他和水鹊一样,不清楚里头的门道。
“他前两次骑着个自行车送米,早被人盯上了,”罗文武对李跃青道,“你哥要是卖米只给你大姑买还好,一扩大经营对象,又是按照黑市的价格对半砍来卖,事不过三,黑市那群不怕死的打靶鬼,不得抓他进巷子里商量?”
罗文武今日刚巧到县城里开工作会议,回来时候急着回去做饭,绕小路就见到一条巷子口倒了一辆眼熟的自行车。
心中的直觉不安,他进去就见到里头李观梁以一当十,十荡十决,但对面这么多人,还抄着家伙,又不是三头六臂,肯定有闪避不及的时候,不就让人一个闷棍打破了头?
罗文武假作过来打击黑市的,装腔作势,把那群人吓跑了,这才上去搀扶李观梁。
这边混乱了一阵,肯定也不能送县城医院了,怕再留就真引起了巡逻的公安注意,火急火燎,罗文武领着一头血的李观梁回大队卫生所去。
刚来那副样子,头破血流的,让梁湛生吃了一惊。
罗文武眉头皱得像沟壑,眼角纹路都愁,“观梁,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为什么不和大队里说?缺钱了可以先赊账,何必做这事儿,招惹上城里黑市那一帮人?”
李观梁低着头。
要是社员家里有急用钱的情况,确实可以往公社里找会计打支条,等到年末工分钱再从里头扣除。
但是一年到头来,一个青壮年辛辛苦苦不落一天活儿,也才挣三十五元钱。
要是把余粮卖给公家,收购的价格压得那样低,一文不值,谷贱伤农,还不如留在家里自己吃。
李观梁心中如此无奈地想着。
水鹊坐在床边,牵了牵他的手,小声道:“观梁哥,你别去了吧?好不好?”
他不知道原来城里卖米还这么危险。
剧情进度慢一点就慢一点,软饭值少也没关系,肯定比不上重要角色的性命,要是命都没了,小世界说不定也要危在旦夕。
罗文武虽说觉得两人的氛围有些奇怪,但他完全没往其他的方面想。
只是劝李观梁:“好好听人家知识青年的话知道吗?一个劲地莽冲,我都怕下次进城里开会,就要到公安领你的尸体了。”
李观梁惭愧地应:“是,是我让大家担心了。”
罗文武不再多说,道了别,该要回家煮饭了。
梁湛生立在一旁,方才只是听着,这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事情,他并不表态。
见李观梁要下床准备回去,梁湛生才出声:“还想留条命,就多躺在卫生所里观察一个下午,回头你倒在水田里,我还要出急诊。”
要是急诊来不及,小知青就要披麻布给人哭丧了,来年清明还要作一场小寡夫上坟。
梁湛生眼神幽幽,扫过两人。
水鹊赶紧把李观梁按回去,“观梁哥,你还是先躺着休息吧,我一会儿,一会儿给你送饭来。”
李跃青沉默一瞬,从椅子上起身,“我回去煮中午饭。”
“水鹊。”李观梁叫住他,从心口的衬袋里拿出一个物件,“这个给你。”
水鹊接过他手里的包装盒,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李跃青已然走到门口,闻声站定了,转过头去看。
水鹊垂眸打开包装盒,一支崭新的、漂亮的钢笔,银色外壳线条流畅,笔身锃亮。
李观梁:“之前你不是说笔摔坏了?我就想着买支新的给你,回去试试好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