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远处天边酝酿翻滚的乌云,浓得泼墨水一样,伴随一声惊天的闷雷,热浪滚滚冲来。
转眼的功夫,大风夹着雨点子噼里啪啦,兜头盖脸地砸人身上。
太阳晒了一个上午的地面,热气终于冒出来,和天地间密密麻麻白线一样的雨汇合,冒起青烟一般的雾蒙盖在山头和村边。
水鹊坐在门坪前,忧心忡忡,“观梁哥出门是不是没有带蓑衣?”
没人回答他,水鹊一转头,李跃青站在门边,正面无表情,啃了一口瓜。
大风大雨的,像大毛巾拧水一样泼,从屋檐哗啦啦打下来。
斜飞的雨丝沾湿了小知青柔软的乌。
李跃青垂下视线,看水鹊一眼,“他都二十八了,下雨不会自己躲?”
“噢。”
水鹊转回去,盯着地坪上因为铺得不平整而积起来的小水洼,雨点打得叮叮咚咚。
燥热的温度退去,让西瓜放一下午也不会放坏。
李跃青蹲下来,随口问:“你不吃了吗?西瓜。”
水鹊扣了扣手指,垂着湿漉漉的睫毛,细声低语:“留给观梁哥回来吃,他在外面跑一天了。”
“……”
李跃青把西瓜籽吐到了米糠盆里。
他冷冷地问:“你们两个,没有背着我,有什么过度的牵扯吧?”
李跃青问法比较隐晦,没有直接问这两个人是不是背着他在谈对象。
水鹊压根藏不住事情,他眼皮覆下,不敢面对李跃青,留给人一个坐着的背影。
还抿抿唇,装作轻松玩笑的语气,“没有呀,你怎么会这么想?李队长就像是哥哥一样,看我身体差照顾我而已。”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还生疏地称呼起李队长。
李跃青扯了扯唇角。
像哥哥一样?
哪个哥哥?
好哥哥?还是情哥哥?
李跃青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道:“你不觉得,我哥年纪大了一些吗?和你”
不是很般配。
叮叮当当的车铃声从村口飘荡过来。
水鹊一撑膝盖,欣喜地站起来,“肯定是观梁哥回来了!”
………
暴雨来得突然,在县城里还是晴空万里,是回城过了黄泥圩的地界,闷雷一震,仿佛响在脚下,天上就开始下起刀子雨。
李观梁原本在晴空底下踩得就快,车前的篮子里团团挤着一块破棉絮布,后座上绑着鞋盒。
雨一下起来,他神色慌张地把外衫脱下来,盖在车前篮上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