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门前不远一棵大榕树底下就有口老水井,站在井头边,水鹊看着李跃青拿麻绳绑了一个木桶,桶里放下瓜,“咚”的一声落进冰冰冷冷的井水里浮沉。
圆形的井口,四周井壁攀爬着碧绿丝草,在水里漂漂荡荡。
夏日的深井格外冰凉,撑在井头边,好像风都变冷。
李跃青看水鹊盼望着井里一口瓜,目不转睛的,笑了一下,“行了,守着你的西瓜先。”
他到灶房去。
李跃青擅长木工,屋里的书柜就是他自己砍树扛回来打的。
但厨艺就没有他哥的好,下厨是他哥的一招鲜,但不是他的拿手戏。
他做来做去,也就会个炒鸡蛋。
韭菜炒鸡蛋,剁辣椒炒鸡蛋,葱花炒鸡蛋
家里鸡蛋不够了。
灶房里有个缺了口的旧瓦罐,是用来装每日拾起来的鸡蛋的,底下空了。
李跃青想起他哥今早和他打的商量,送了十颗鸡蛋鸭蛋到知青院去。
……家里哪儿有那么多下蛋母鸡?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对象都没谈上,就巴巴地往外送鸡蛋。
李跃青撂了锅铲,收了手,端着三盘炒鸡蛋到堂屋的饭桌去。
中午吃的糯米饭,想到水鹊前头吃面那个食量,李跃青没给他盛多少饭,免得待会儿不仅吃不下西瓜,还要积食不消化。
吃完饭,午后天边忽然泛起乌云,滚滚地过来,可又没下雨。
大风摇动屋后芭蕉林,簌簌响,送来清凉。
李跃青搬了个藤编竹床到屋檐底下,让水鹊坐在上边儿正好吹凉风,赶走暑热。
他把老水井里的木桶拎起来。
瓜搬到院子里,他撕一片苇片儿,因为水鹊忽而凑过来,香气扑到他鼻间,李跃青原本对准了西瓜中间的,结果错了点位置,轻划上一道,饱熟瓜崩裂开,分一大一小的两半。
两个人肯定吃不完这么大的瓜。
李跃青把小的一半瓜放到饭桌上,用竹编的桌盖蒙上,留到傍晚李观梁回来吃。
他又重新拿了个大勺子出来,水鹊猫在地上看瓜,好奇地问:“用勺子吃吗?不砍一瓣儿一瓣儿?”
李跃青用勺子挖了中间一大块瓜肉,这种瓜,黑籽红瓤,中央这个位置是没有瓜籽的。
他们这儿把那口没籽的瓜肉叫做葡萄肉。
李跃青递勺子,是装得满满的一勺肉,“你先把中间的葡萄肉吃了。”
他原意是让水鹊接过勺子就好。
结果水鹊直接就着他伸的大勺子,阿呜的一口。
瓜肉塞得脸颊鼓鼓囊囊,嘴巴本来就红,吃了鲜脆爽口的瓜,甜津津的汁水溢出到唇瓣上,唇珠鲜润嫩红。
水鹊在他眼前晃晃手,“我吃完了?”
李跃青猛然回过神来,“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