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修远看着他,声音冰泠泠,“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给人捉到上课打瞌睡了。
水鹊见到讲席上那把戒尺,更是瑟缩,犹犹豫豫地站起来,讷讷道:“学生不知……”
他就只知道齐桓、管仲,其余是一个都不认识。
聂修远又换了几个问题引导性地循循善诱。
心思半点没在功课上的小郎君,天生一副好颜色,圆圆钝钝的眼尾微垂着,不论问什么,先是认真听完了问题,仔仔细细地思考了一番,接着还得是小声回答:先生……学生不知……”
……真真是难为他了。
聂修远沉默须臾,让他坐下了。
书院没有责罚学生的惯例,戒尺只是作威慑用。
外头有人打钟,一堂课结束。
聂修远推着木轮离堂了。
崔时信拍了拍水鹊后颈那方才给他捏皱了的衣领子。
水鹊抱怨道:“你刚刚扯我做什么?我差点要给你勒着脖子了。”
崔时信没见过他倒打一耙的样,惊疑道:“如果不是我揪着你的领子,你刚咚一声就撞到案几上了!”
“……”水鹊静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才不会,齐郎会给我用手垫着的。”
他睁眼的时候分明看到了齐朝槿的手心朝上,就垫在案几上,这不就是要防止他撞上的吗?
崔时信横眉立目的,看起来有些凶狠,“齐郎齐郎、整日就是齐郎齐郎的,你一点书也不念,心思都挂齐二身上了,难怪是个小文盲!”
崔时信最烦旁人说齐二这样好那样好的。
水鹊缩了缩脖子,噔噔噔跑到齐朝槿身边,依偎着他坐,不满地对崔时信说:“文盲就文盲……反正我又不用考功名,齐郎会养我的!”
他就是在这个世界是文盲,但这也没办法,他初来乍到没学过,也不是古文学者,不懂才正常。
齐朝槿轻轻拍了拍他手背,缓声应答:“嗯。”
两个人全然一副情意相通的样子。
同窗从没见崔三这么气急过。
连院试出榜排在齐二后面,也没见崔三这样。
可是小郎君理直气壮地叫齐二养他,模样并不惹人讨厌,尤其是偎着齐二的肩膀,小脸贴着挤出一点嫩生生的颊肉。
这些个同窗都莫名耳根子烫,就好似人家是偎在自己的肩膀上,那甜稠密密的香气萦绕鼻尖,将衣袖染香了。
奇了怪了,不是说是远房表弟吗……怎么感情这般好?
只是道听途说,知道齐朝槿家来了个亲戚投奔的学子疑惑。
隐隐猜测到内情的,和崔三关系好的青年,一看两个人亲昵的举动,就察觉到水鹊和齐朝槿之间的气氛不一般。
崔时信更是死死盯着他。
他样子这么凶,剧情进度居然还涨了。
水鹊疑惑不定,难道崔时信这横眉竖目的,也能算在和他眉来眼去的范畴吗?
那范围也太广了吧。
不是让他刷刷地涨剧情进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