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画的时候,水鹊就只能干看着。
他只在第一个世界的高中艺术课上接触过毛笔,最多学了点握笔姿势糊弄老师,到了这纯正的古代,看都看不明白齐朝槿怎么提着笔挥挥几画,竹丛假山嶙石就跃然纸上了。
水鹊顾着看画,没留心齐朝槿在他认真的视线里不自觉僵直的脊背。
“齐二,倒是巧遇。”
笑意吟吟的年轻男声,语气里不乏揶揄,停在铺子门面前头。
水鹊听到声音抬头去看。
是个着暗云纹蓝罗长衫的青年,一看便知就是读书人,摇着把折扇,那扇面料子也是极好的,夹以绫罗。
难不成是齐朝槿的同窗?水鹊猜测。
齐朝槿淡淡瞥了青年一眼,道一声:“崔三公子,确实巧。”
系统77号给水鹊介绍了一下剧情中有提及对方的资料。
崔时信,京城崔家行三,前头一个崔大公子和崔二娘,都已成家了,只他一个小儿子,五年前跟着退到长州县当知县的崔父到这边念书。
和齐朝槿是西江书院的同窗,两人年龄相仿,一同参加的院试,齐朝槿是头名案,崔时信给他压了一头,因此多有不服气。
他也就是听另一个同窗邓仓说齐朝槿似是近日拮据,在南坊市这边的扇铺作画,顺路过来瞧上一眼。
虽说崔时信自认做不到圣人的地步,但倒不至于真有以对方家境贫寒而取乐的心思。
他目光一扫齐朝槿的身边人,手中折扇停顿。
崔时信的眉骨优越,神采英拔,剑眉下压着双漆黑的凤眼,定定瞧了水鹊一会儿,“齐二,这位是……?”
怎么这样白?
这是敷了粉?
崔时信是京城长大的,父亲的同僚,那些士大夫多有些敷粉风俗,追求俊美之风,崔时信多少有点恶感,尤其是有些到崔家做客的长辈,笑起来皮皱皱的,粉簌簌地掉。
是他童年的一大阴影。
不过,怎么没看出来眼前人敷粉的痕迹?
脸上嫩生生的,比擦了粉还白。
他盯着人直勾勾的,目光将近要称上一声冒犯。
齐朝槿蹙起眉头,搁笔清脆地响,“我的远房表弟,水鹊,家中父母遇难,投奔我家而来。”
就齐家那破落的院子……?
有什么值当投靠的吗?
崔时信没说出声。
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京城世家的骨子里还是大多瞧不上像齐朝槿这样的寒门子弟。
水鹊看了看齐朝槿,又瞄了瞄崔时信,颔致意,老老实实地打了声招呼,“崔三公子,幸会。”
崔三更是眼神怪异地瞟他一眼。
怎的说话比这一带吴侬软语还软和……
日市快开了,这边坊市的人流渐渐多起来,崔时信无意再驻留下去,不再打扰他们两个。
接连两日团扇都在开市没多久兜售一空,铺子老板爽快地给齐朝槿多结了些书画费,半日下来到手了五百文。
齐朝槿今日特地还多带了几串铜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