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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分,五十九秒。
最终,司秣还是没能等到邹晏知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一阵心悸。从胸腔里肆虐的激荡,仿佛要将整个身体都吞噬。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慌乱,脑袋还没转过来,身体却先他一步。
司秣听到身边人惊讶的呼喊“老师?您怎么……哭了?”眼前,有双手慌张的递过来一张纸巾。
他哭了吗?
抬手,轻轻在下巴处抹了一把,湿润的触感。
这时候嘈杂的场馆里响起工作人员大喇叭的提示声“注意了!距离签售活动还有最后一分钟结束啦,还没有签到名的读者要抓紧!后面的往前上,注意安全不要踩踏……”
先前的一大长队如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人,坐在司秣对面的女生仿佛被他的眼泪吓了一跳,签好名后一边担忧的起身,几乎一步三回头。
最后一个。
司秣握着笔的手轻轻颤抖了下,仍旧没有抬头。
“你好。”
清冷温润的声线如泠泠的山泉流动,自头顶幽幽传来——
场地周围的人群不自觉将中心的位置让了出来,都在观察这个美的不似凡尘见的贵气男人。
那人和此前无数书迷那样,不疾不徐将手中的书封页摊开,纤长如玉的手指抵住,微微向前一推。自得的犹如指节夹着的是一枚棋牌。
蓦地,一抹砂红从司秣余光睨过,他呼吸一滞。那人手腕处系着一条红绳,隐约泛着流光。
笔尖在书面上晕开了墨水,司秣面无表情,缓慢地眨了眨眼。
坐在椅子上,手因为过度用力突出了泛白的骨节,宛若一尊静默的雕塑。
“司老师,我的书被你弄脏了。”
那人再次开口,天生慵懒的调子尾音上扬,说话间言语与行动却半点不一。不仅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反倒眼尾微扬,星点揶揄的笑意有醉人的魔力。
司秣体内的某一处拉条才像是终于被启动唤醒,轻微的他能听到自己抬起头,颈部扬起的弧度,骨头里咯吱的声音——
只一眼,一眼万年。
玄祁……他回来了。
小狐狸,是我。
他说“回家吧。”
具体哪里是‘家’呢,也说不清。或许更准确的说法是回到我身边吧。
………
活动结束半小时,司秣恍如大梦。
甚至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他与玄祁始终保持着一个礼貌又不输疏离的位置,两个人像才认识不久,又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喂。司秣。”
顾嘉言的声音沙哑的不行,只能死死扣着自己的手腕,极力克制着崩溃的情绪,将下嘴唇都咬的血腥。
“你…结束了吧?”
“嗯,跟你说个事。”
“……”
“节哀吧,我们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一定要撑下去,为他……操办后事。”
最后那句话,顾嘉言说完已经脱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终于是受不住,贴着医院冰冷的瓷砖滑倒在地面。
分不清说出来只是为了慰藉司秣,还是讲给自己听的。
会撑住。
挂了电话,司秣才扭过头,眼尾不可抑制地泛起红,嘴角难过的向下撇。今天跟玄祁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