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章向他微微颔,算作打招呼。
一场无声的较劲。
最后还是更年轻的那位按捺不住,迈着长腿走过来,屈指敲了敲时章的车窗,眼神锋芒毕露,火药味很重:“先生,您怎么在这儿呆着?拂之哥没告诉你他的门牌号吗。”
时章不答,只轻轻扫了他一眼,问:“他没接你送的药?”
乔煦阳下意识地把手里那袋药藏到了背后,藏完了又觉得自己欲盖弥彰,没表现好。
时章轻飘飘地“哦”了一声,转回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表现得越从容,乔煦阳心里就越没底。
“这位哥,别太自信了。”乔煦阳很快稳住阵脚,恢复了年轻人的骄傲,“咱们走着瞧。”
撂下这话乔煦阳就走了。
时章坐在车里,悄无声息地吐气,缓慢地松开一直紧攥着的拳头,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他刚才看起来松弛从容,其实血管突突地跳得很快,一直在忍。
时章紧紧绷着浑身的肌肉,才能不让自己冲下车,用武力叫那个年轻人别再靠近宋拂之。
他单手搭上方向盘,眯了眯眼,对自己很是无语。
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屁孩一样,有人来抢他的东西他就要跟别人拼命,太不沉稳,太不正常。
更何况宋拂之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任何人都有追求他的权利,宋拂之也有选择任何人的自由。
过了一会儿时章收到了宋拂之来的消息,还是一条语音,短短两秒钟。
“拿到药了,谢谢时教授啊。”
毫无修饰的成年男性的嗓音,淡淡的,却像无数细丝,把时章的心脏渐渐缠紧。
时章把手机贴近耳边,重复地听了很多遍。
他想,其实这句“谢谢”,已经是他人生以外的奢侈奖励了。
时章语气温和地回复宋拂之:“不用谢,早点睡,好好休息。”
宋拂之听到时章跟他说“早点睡”,于是吃了药,去简单冲了个澡,才晚上九点钟,就躺上了床。
止疼药很有效,入睡前痛感已经变得很淡。
宋拂之这一晚上睡得很踏实,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精神很足。
他和时章重新敲定了一个见面时间,地点还是在那家西班牙餐厅。
时间改到了周末,宋拂之心情不错,没有头疼也没有工作,准备的时间很宽裕。
所以宋拂之这次把香水用上了,轻轻在颈边洒了两下,立刻绕起一股极具格调的东方乌木香。
正出家门的时候,他接到了时章的电话。
“宋老师,抱歉,我可能会迟到一刻钟。”
宋拂之不介意这十五分钟,说:“好,我也刚出门,你慢慢来。”
他没有问迟到的原因,时章却主动解释说:“正在带老人补牙,医生说这颗牙要的时间比较久,我怕赶不及,跟你说一声。”
“好的,不用急。”宋拂之说着,心里衡量了一会儿是否合适,最后还是多问了句,“是你爸爸还是妈妈?”
几秒空白之后,时章才凝练地回答说:“长辈。”
宋拂之就不再问了,只说要他慢慢来,不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