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修诚听明白是卫铭的电话,毫不犹豫道:“你把那个叫方炎的孩子带过来我看看。”
上次在离水镇虽然见过,但当时一直处理俞小老板的事,没能仔细看看这孩子。
卫铭听得有些奇怪,“你看他做什么?”
方旗山也忍不住一直朝卫修诚看,好好的,看方炎做什么?
卫铭不知道的是,上次回来,卫修诚就将自己关在典籍室中,将记载了卫铭所修的《斗部》心经所有的资料都翻了一遍。
卫铭觉得自己是个大聪明,想出了将方炎当做锚点的好主意,只是对典籍文书不耐烦,基础知识不牢靠的他却不知,灵魂相触、互相标记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比如说之前的双双与晓杰,哪怕是亲兄妹,灵魂又交缠那么久,晓杰才能勉强感应到双双的位置。
但按卫铭自己的说法,他离魂后,方炎在他的神魂视野里,简直亮如灯塔。
这实在稀奇,一开始卫修诚还怀疑是卫铭所修功法的原因,但翻遍典籍也没有类似的记载。
卫修诚一时也搞不清原委,这也导致他对方炎格外好奇,这次叫来也不做什么,只是看看这孩子的脾气秉性如何。
毕竟从最早的卦象看起来,这孩子怕是要跟自家这天魔星,纠缠半辈子。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算那一卦,将卫铭送去离水镇,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另一头,江父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墓地。
江父江母所在的南马河村是比离水镇要更偏远些的一个小乡村,在这边的墓园里,除了遗体一定要火化才能下葬这个政策实行得比较到位外,其他移风易俗的相关规定推进得并不彻底。
毕竟如果没有火化证,销户等后续手续是办不下去的,村民不得不接受这项硬性规定。
遗体必须火化,墓地大小也有限制,这就意味着死后不能用上大棺材,只能“屈就”在小小的骨灰盒里。
对身后事相当在意,担心死后没有稳妥住处的村民转了个思路,他们放弃大棺材,开始追求起了地面墓碑的形式。
村民热衷于此,商家自然闻风而动,偏偏村人又爱攀比,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儿女的生活都定了型,能琢磨的无非就是这些身后事。
在这样的风气下,墓碑从最初简单的贴砖、雕龙画壁慢慢升级,规格越来越复杂,不出两年,最后的成品哪还是一块墓碑,硬生生建成了一个迷你“小别墅”。
飞檐翘角的屋顶、雕梁画栋的连廊,门口“威武气派”的石狮子,甚至外面还有一圈围墙。
一栋比一栋“豪华”,原本朴实无华只有一个个简单水泥包包的墓园里,如今充斥着中西结合、洋不洋土不土的四不像。
江父自己的活人墓也是如此,因着是新建的,选的是最时兴的样式,在整个墓园里看着也是最气派的那一拨。
这是江父据理力争才建起,又费心费力自己布置的墓地,按理说他应该十分满意才是,只是江父看向“小别墅”中间那个原本该放骨灰盒的小小石室,眼神中竟透露着些微的恐惧。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盯着石室不知想了些什么。
揉了揉开始疼痛的头,江父摸出电话,凭着记忆拨出一个号码:“邱司婆,我遵守承诺瞒着所有人,什么都没说。今天又通灵了一次,你什么时候把药给我?”
“我相信你的诚意,最近我有事不方便过去,你的药我就放在你的墓碑石狮子身后的栅栏里,一整瓶,够你用一段时间。”
疼痛从太阳穴慢慢扩散,连心脏都有些难受起来,江父深深喘了一口气,克制着恐惧,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邱司婆,你确定我只要按你说的做,喜宝就能有最好的通灵天赋?”
那头女人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异常笃定,“当然,迄今为止我应承过你的事,哪一件没实现?”
知道女人不爱废话,江父得了确定的回答后,就要挂断电话。
那边女人却第一次叫住了他,“你家里今天来了客人?”
江父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但女人一向表现得对他家的事了如指掌,他如实回答道:“是的,我儿子的师弟,还有他一个朋友。”
刚刚还似乎很感兴趣的女人却突然又不说话了,直到江父摸索着取出药瓶,吞了一粒药,她才又开口,“你说的那个师弟的朋友,他看上去过得怎么样?”
聚聚
什么叫过得怎么样?
江父一时反应不过来,这话问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认识那个小子?我没什么印象,好像挺活泼的”
“行了,我有事。”那头女人突然挂了电话。
看着“滴滴滴”只余忙音的电话,江父一头雾水,“真是神经病”
江父实在太累了,他也不挑地方,吃完药在原地坐了下来,倚靠着自己“家”的围栏闭目休息了一会,原本蔓延开的疼痛终于舒缓了些。
江父活人墓所在的位置,隔着四五“家”,埋的就是他自己的父亲。
江父除了当初被逼得没办法,尝试“下海”做过个体户之外,一辈子称得上是个老实人。
能把江父养成这样,他的父亲更是老实憨厚得不行。
早年几个弟弟捉弄他,找到上工路上的江祖父,说小七早上起来心血来潮卜了一卦,你今天有血光之灾,但是没关系,我们在原地画个圈,你在里面站着,今天就别出来了,这灾祸就能避过去。
当时江七爷还没这样声名显赫,但已经开始随着师傅“出马”,至少在江家自己人眼里,已经是个板上钉钉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