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铭抬眼看向叶英彦,“他感念你的恩情,倒不是有意让你遭受折磨。”
叶英彦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怅然若失地长叹一声,“我当然不会怪他,只是。。。郁阳秋,这又是何必。”
人死后就该去他该去的地方,强留在人间,其间艰辛与寂寥,送走一个个主祭的心酸,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来的。
在场最靠谱的只有梅修永,确认叶英彦清醒不会再伤人后,他赶紧掏出电话喊了救护车,送郁老太太跟郁俊雄去医院,又联系青禾观专门与官方对接的师兄,详细说了情况。
这一老一少尤其是郁俊雄脖子上的伤口,医生看到不报警才怪,还是得有经验的师兄来帮忙善后。
那头余姜听了郁阳秋的书信内容,小年轻被感动得鼻子都红了,他把胸口拍得砰砰响,“叶前辈,我帮您做度,做满四十九天!”
因为听不见叶英彦说话,正满脸茫然坐在地上的郁博实听了这话猛地弹起身来:“度?你要离开我?”
他努力看向叶英彦的方向,眼眶红得几乎要眦出血丝,却什么都看不见,他几乎要嘶吼起来,“你要离开我?那我们之间那么多日日夜夜算什么?”
一屋子人都惊讶地看向郁博实,但郁博实才不管他们的眼光,“我不许,你不能走!你要是走,我现在就去找你!”
方炎看着有些癫狂的郁博实,突然掏出卫铭给他的符灰,“抹在眼睛上,请他们帮你掐个诀,你就能看见了。”
郁博实手忙脚乱地照做,十几年来第一次看不到叶英彦,哪怕才几十分钟,他已经觉得自己快疯了。
等用上符灰,见叶英彦正温柔地看向自己,郁博实终于冷静下来,记起刚刚的失态,他将脑袋埋在叶英彦怀里,不肯说话。
在场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还不是单箭头,而是早就勾搭上的人鬼情。
刚刚还满心崇拜的余姜脸都快裂了,那边见郁俊雄已经脱离危险,心中安定的郁太太猛地抬头,“你。。。你们。。。?两个男人?”
完全不知道今天在这祠堂到底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家仙契约已经解除的她脸色鄙夷起来,“断子绝孙的东西,以后还不是得靠我家俊雄。。。”
胡言乱语,痴人说梦。
郁博实忍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没有桎梏,他幽幽道:“家仙现在可是我男人,回头我求他,让郁俊雄也断子绝孙。。。你们一家三口都又蠢又坏,实在没必要把这样的基因传下去。。。”
从没见过这样的郁博实,这个一直被自己压着的兔崽子敢骂自己,郁太太嘴比脑子快得多,“你个鳖孙!居然敢骂我。。。”
“你都一把年纪了,别说骂你,你要是听不明白,我还能刻你碑上。”郁博实越说越开心,甚至掏出备忘录将这事记了下来。
郁太太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她茫然地四处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直到跟着救护车离开,她也没明白,她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等郁博实泄完些微怨气,叶英彦才开口。
他记得郁博实说过的话,梅修永是最有可能答应帮忙的,叶英彦转向梅修永:“我想与博实结契,婚契,你能帮忙吗?”
余姜以为梅修永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梅修永却犹豫了一瞬,“郁博实才二十岁,他真的知道阴婚的代价吗?”
阴婚定了就是一辈子,从没有离婚的说法,定了阴婚的人一辈子游离在人群之外,人不人鬼不鬼,甚至有可能被影响心智,没法正常生活工作。
梅修永十分郑重地问郁博实:“哪怕要付出这些代价,你也愿意?你还年轻,这次之后也可以脱离这个家,你确定这辈子就这样过?”
这是不能回头的路,二十岁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郁博实却有些神经质地轻笑一声:“我确定的,他凶狠,有时甚至只跟着本能行事,但忠于本能何尝不是一个优点,人类会背叛、会计较利弊,但他只是一心一意爱我,我怎么离得了他。。。”
梅修永认真地与他对视,半晌后终于道:“你明天来青禾观,我为你们算个良辰吉日。”
余姜左看看右看看,脸扭曲得不行,真是理解不了恋爱脑的脑回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哪怕心里吐槽,但余姜还是任劳任怨地跟着梅修永去处理后面收尾的事情,卫铭帮不上忙,郁家的事情对他而言算是到此结束,郁家别墅自然不能再待了,他跟方炎收拾收拾,回了离水镇。
地铁不是能谈话的好地方,卫铭跟方炎各怀心事,静默了一路,快到离水镇的时候,金豆子俞安乐突然打来电话。
“方炎,大学生要放暑假了,我上次跟你说的我家那个公司,要进一批暑期实习生,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跟着一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