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领着人在前头救灾,王国昌把昨夜名单上那十位买地大户请到衙门来,半劝半威胁,排名第十,那位不姓孔的富户当场就答应原价把地退回去。
其他九名姓孔的,嘴上对王国昌尊敬,却说:“买地是公平交易,断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再说就算我们想退,百姓也得有银子买回去才行。”
王国昌早就有所准备:“只要你们答应,后续事情衙门会办理妥当。”
四贝勒已经答应,土地先原价从富户手里买回来,再原价卖给失地的百姓,如若有百姓买不起,也可签契约借贷给百姓。
总之,必须先把地给百姓才行。
“据我所知,此次朝廷分三路赈灾,除了粮食之外,四贝勒手里的赈灾银只有三千两,这点银子想买我们手里的土地?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
“说原价便是原价,银子不够,自然有人补上。”
“我如若不卖呢?”
王国昌目露冷光:“孔先生这是不愿意为国分忧了?”
王国昌资质普通,他能做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逼急了,他才不管你姓孔还是姓什么。
“这位,您是孔兴德老先生吧,我记得您和上任衍圣公还是同辈兄弟。康熙三十七年,您家儿子强纳一秀才家的长女为小妾,那秀才几番拒绝不成,最后不仅女儿被你儿子强纳,秀才还被您儿子一脚踹墙上撞破头没了命。”
“王大人,说话要讲证据。”孔兴德鼻孔长大,显然他本人并不如他表现得那般淡然。
王国昌继续说:“你儿子打死了老子,强纳秀才之女,秀才族人不满,你儿子把守寡的秀才老婆带回家中奉养,母女俩伺候你儿子一个,当娘的比女儿还先一步怀上你孔家的子嗣,如今这个孩子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了吧。”
“王国昌!”
孔兴德脸色涨红,目眦欲裂,似要把王国昌给活劈了!
“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你们孔家的衍圣公,到底衍的哪门子圣?”王国昌不屑道。
孔兴德顿感头疼欲裂,脑袋发昏,晕倒在椅子上。
“兴德兄!”
“快醒醒!”
“来人,叫大夫过来。”
屋里乱作一团,王国昌起身:“和孔兴德家的事比起来,你们孔家精彩的事情还多着呢,我给你们半天时间回去好好想想,天黑之前没等到我要的结果,明儿我就帮你们孔家扬名。”
赈灾粮装好了,胤祉和胤俄下午要去其他地方,走之前听说王国昌的手段后,胤俄直夸做得好。
“自诩文人祖宗,可不是最爱名声么。”
胤祉摇头:“王国昌手段下作,也太狠毒了些,等这次事情过去,以后孔家指不定要如何反扑。”
胤俄不屑:“再反扑如何?”
“十弟,你别学九弟那般行事,昨晚上九弟说的话但凡漏出去一句半句,他以后的路就断了。”
“断了就断了吧,听九哥的意思,他本来就没有争的意思。”
“这怎么说?”
胤俄不想跟三哥说这个:“三哥咱们走吧,那边的粮食只能撑一天了,我们要赶在明天太阳下山之前回去。”
王国昌以势压人,又有把柄威胁,不管孔家人如何想,最终还是如了他的愿,孔家答应把买来的地转到官府手里。
第二日,官府贴出告示,通知百姓从明日起,可以原价赎回土地,整个州县都轰动了。
如今皇帝老爷派大官赈灾不说,还让他们原价赎回土地,悲苦的日子一下有了盼头,灾区百姓们的精神头一下就不一样了。
告示一出,王国昌这等贪官,出门都要被老百姓夸一句好官。
胤禛的折子送回京城,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个清楚,康熙看到这封情真意切的折子不禁叹息,天下之事,归根到底讲的是一个利字,老九一腔赤子之心,只怕要难受了。
“老九在山东只怕要栽个大跟头。”
梁九功低头伺候,康熙丢下折子问他:“你觉得老四、老九这事办的如何?”
“皇子们的事,哪里有奴才插嘴的份。”
“朕让你说。”
梁九功微微抬起头,脸上笑着:“皇上要奴才说,奴才觉得两位阿哥虽说话行事直了些,到底是为大清千秋万代忧心,奴才觉得,两位阿哥心意难得。”
康熙颔首,且看他们后续怎么办吧。
灾区百姓一片欢腾,州府救灾却突遭不顺。
救灾的漕粮出了问题,运不进来了。
“头几批粮食都很顺遂,怎么突然运不进来了?”
“回四贝勒的话,运粮的船坏了。运漕粮的大船一旦坏了修起来都很麻烦,没有十天半个月估计修不好了。”
“借船呢?”
“粮食吃重,需得要大船,就算跟南方各商会借船也要好些日子才能调拨开。”
“好些日子是几日?你去外头跟受灾的百姓说说,看看他们能饿几日肚子?”
负责运粮的大臣脸色为难:“非是臣推脱,这种能运粮的大船一是少,二是船早有安排,临时调用确实需时日才能调回。”
胤禛压着怒火:“你负责赈灾运粮,爷只问你一句,几日你才能把粮食运过来。”
“至少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