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还在家等某,你们若是连人都凑不齐,某正好回家和娘子恩爱。”
鲍屠户凶戾的面容一一扫过在座几人,最后落到了道长的身上。
还不等道长开口,一阵肉香传入众人鼻尖,窗户被人推开,一名老乞丐一边斯哈斯哈地吃着鸡腿,一边没个正形地跨坐在窗框上:
“哎呀,这么说来你家娘子倒是个明大义的,要是让你娘子知道屠户你临阵脱逃,回去怕不是要带着孩子和你和离哦。”
“老乞丐找死!”鲍屠户目光一厉,抬手握住了斧柄。
“啧啧,开个玩笑,好一个凶人嘞,老乞丐年纪大了,你娘子没教你尊老爱幼?好啦好啦,喏,人这不就来啦,别着急,等打完就让你回家老婆儿子热炕头。”
“哈哈哈,老叫花说的不错,爷爷俺乃白虎山黑风寨虎大王,听说你们这里有笔大买卖,大王俺就来了,快说说,那金牌如今到哪里了,爷爷这就去抢回来压寨。”
黑皮高个如同棕熊小山一般的汉子,扛着大锤一脚踹开了聚义厅的大门,施施然走入了大厅内,每踏出一步仿佛地面都要晃上一晃,显然也是名和屠户一般的重量级选手。
屠户和虎大王目光对上的刹那,两人眼中具迸射出一股战意,然而想到此行目的,很快又收敛了下去。
原本的六人在加上乞丐和虎大王,分头拦截,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人。
然而从清晨到正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到了出发的时候,最后一人却迟迟没有踪影,除了张道长和圆慧大师,其余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虎大王焦虑地走来走去:“还来不来人了,俺最烦等来等去,实在不行直接出发吧,大不了俺一个人对上两个,赶在他们渡黄河前全都锤死不就行了。”
老乞丐肉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抬头摇摇看向远方。
“张道长?”年轻的秦琼后人忍不住担忧出声。
张道长眉头紧皱,江湖高手也就那么几人,来与不来都有各自的考量,不说此后会不会被朝廷报复,便是这番从大内高
手手中虎口夺食,也不是易事,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因此,哪怕有人不来他们也不会去责怪。
只是眼见着人手逐渐凑齐,就剩下最后一人,若是因为这一人的空缺让此番行动失败,终究不甘。
实在无法,也只好按照虎大王的说法,他们八人对战九人,总要试上一试。
“诸位……”
“呦,都在呢。”就在张道长也以为不会再有人前来,准备启动备选方案时,非男非女的诡异声音在房内响起。
八人齐齐向声音来源看去,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忽然现身的修长人影看着摆在桌面中央的地图:
“听闻你们知晓本教叛徒的行踪,那叛徒明日会出现在哪里,告诉本教主可好?”
说完,黑袍人像是才发现首位的两人,黑袍下发出一声嗤笑:“一个牛鼻子,一个大和尚,加上一屋子的三教九流,这组合倒是新奇。”
就连武当张道长和圆慧大师也微微一愣,不曾想最后一人,竟是凶名在外、喜怒不定的魔教教主修罗手。
不管如何,人齐了。
杯盏落地,武当张道长沉声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注),愿我等马到成功。”
虎大王挥舞手中大锤,嘿嘿笑道:“道长且放心,哪怕同归于尽,也不会叫朝廷鹰犬坏了丘山将军的大事。”
老乞丐仰头嘬了口空当的酒壶,摸着打狗棒摇头道:“老乞丐还没活够,这酒肉都也还没有尝够,黑大王也不用太高看了朝廷那群酒囊饭袋,老乞丐还等着打完仗去大王的山头骗吃骗喝呢。”
虎山大王憨里憨气地纠正:“你个老叫花,俺是虎大王不是黑大王!俺看这些人里数你最弱,你别死了,到时候来俺白虎山,俺给你养老。”
手持红缨枪的女侠率先飒爽转身:“诸位保重,愿他日还能与诸位相见!”
肩膀上盘着青蛇的五仙教圣女眸光清冷,对着一众人颔首后,运起轻功在紫蝶的簇拥下跟着远离。
紧接着,鲍屠户、秦湛也在抱拳后一一离去。
将众人聚集在此处的武当道长目送众人的身影远去,少林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张道长,老衲也先走一步。”
“大师保重。”
原地只剩下了武当张道长一人,张道长手握长剑,挽了个剑花,对着无人的周遭轻声道:
“贫道多嘴,教主当真不与贫道换个对手?”魔教教主功法以诡为主,然而他的对手是魔教原护法,对其路数必定有所了解,对上难免失去优势。
“牛鼻子知道多嘴还不闭上。”众人眼中行踪莫测,性情不定,本该最先离开的魔教教主闪现出身形,黑雾后喑哑乖张的声音传出:
“本教主此番前来只为清理门户,将叛教的左法王人头带回,若是给你换了,难道道长是准备加入我圣教不成?”
那叛徒了解他,反过来不也一样,牛鼻子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自己。
不等张道长开口,魔教教主又是一声嗤笑,声音跟着远去,最后落到张道长的耳中:
“道士可别死了,不然,没了你这正道的门面担当,天下武林便是唯我魔道独尊,只有一个声音,未免无趣了些。”
“保重!”对着声音远去的方向,张道长沉声道了两个字。
正魔不两立,然而魔教教主此番相助为的是天下人,不管过去未来,此时此刻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朋友,对于江湖人来说,这就够了。
缓缓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张道长踏步而出,他会赢,然后回到此处,等待远行的朋友们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