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子弹,缝好伤口,冬月摘下口罩,安排助手将那个美国士兵送到伤员的帐篷里休息。
她走出作为手术室的临时搭建的简易房,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
冬月司漫无目地地在驻扎地附近溜达,然后在一个小土坡上盘腿坐了下来。
她纤长的手指扫过自己额前的刘海。当时为了方便,她在出发前将自己原本及腰的长发剪成了利落的短发,显得十分干练。
“冬月桑刚刚忙完吗?”就当冬月司一个人发呆的时候,身后一个温润的声音让她回了神。
“幸村君?”冬月司有些不确定。
“嘛,在这里还能听到母语,真让人欣慰啊。”幸村的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步伐沉稳地走向盘腿坐在地上的东月。
“啊,说的也是啊,在陌生的国家遇到同为日本人的幸村君,我也觉得很幸运呢。”冬月司朝着幸村微微一笑,看着幸村在自己身边坐下。今晚月色独好。
冬月司是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成员,本来日本成员就极少,而这次组织的救援小组里只有她和幸村两个日本人。
而之前,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面。
冬月司转头看着幸村的侧颜,然后摇摇头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第一眼看到幸村,冬月司就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为了让女人嫉妒而存在的。
鸢蓝色的眼睛总是弯弯的满含笑意,同色的发丝垂在两颊旁,更衬的皮肤白皙细致。唇,鼻,颌,无不精致如画。所有的这些组合在一起,造就了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幸村精市。
在这个充斥着死亡气息让人觉得寒冷的地方,幸村就是一个温暖的存在。他永远都在笑,哪怕是面对那些死去的士兵,他也是微笑的。
但冬月司却觉得,那种笑不真实。美的不真实的男人,笑起来也不真实。
“冬月桑在看我吗?”幸村笑着调侃。
“啊,是。”冬月司大方地承认,反倒让幸村楞了一下。
“今天,也是忙碌的一天啊。”幸村直接躺下,脑袋枕在胳膊上,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望着天上的月亮。
“这还用说嘛?”冬月司苦笑了一声。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就算晚上不打仗,但还要照顾伤员。由于有时物资供给不及时,经常有伤员半夜疼醒了然后整夜地哀嚎。
想到这里,冬月司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又老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份宁静,因为这种安逸的时刻实在太少了。
但事情总会不尽人意,比如现在气喘吁吁地站在冬月司面前,一脸慌张的冬月的助手。
“怎么了,诺德?”冬月司站起来,急急地问。
“今天下午送来的那个美国士兵,情况不太好!”名为诺德的助手还没来得及详说,就看见冬月司急忙从土坡上下来,然后往伤员室跑。
幸村坐起来,看着冬月跑远的身影若有所思。
美国士兵的情况不是太糟糕,只是由于伤口感染引发了并发症。冬月司经过一番忙碌后总算给他控制住了,然后松了口气。
“你要注意这几天不要乱动,不然伤口可能会裂开,要做什么事情就找护士帮你,或者也可以在我查房的时候告诉我,明白了嘛?”冬月司柔声对躺在床上正看着自己的美国士兵说。
“谢谢。”美国士兵爽朗地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他脸上和头发上的血已经被洗净,一头金发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冬月司看着他湛蓝的如同大海一般的眸子,心里有些恍惚。
她在他的床边坐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交谈中,冬月司知道,眼前这个士兵叫迈克,今年才十九岁。
自己十九岁的时候还在读大学吧?
“好了迈克,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赶紧睡觉,好好休息,这样有利于你伤口的愈合。”冬月起身,给迈克掖了掖背角。
“好的,”迈克笑嘻嘻地说,“晚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