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儿还是个孩子,当年我无意间发现她的时候,她已轻失了常,以前的事根本就不记得,痴痴呆呆的,连人都不认识。这几年稍微好了点,好歹只要不说话,别人就看不出不对劲儿来。”
“看过大夫了吗?”
“看过了。只是大夫也没有办法,只说月儿是受刺激过度,只能顺其自然。或许她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看到过去熟悉的事物,有两分恢复的可能。”
徐佩瑶沉吟了一阵站起身:“看到过去熟悉的事物?月姐儿当年被带走之前,一直住在永丰乡的祖宅。”难道要送月姐儿回祖宅?
这话,她却是不能当着公公的面开口。丈夫的身份与月姐儿的母亲本就尴尬,她如果这么说,落到那些有小心思的人眼里,岂不是说她容不下失了常的小姑子?
“我嫁入陈家的时候,是在滁州,与月姐儿也不过见过几面。老实说,对这个妹妹,我很是陌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恢复。”
“佩瑶……”荷花有些急,就想上前,却见那如今地位高贵气质让人高不可攀的女子对着她微微笑了笑。
“荷花,你别急,听我说完。月姐儿也是我的妹妹,我这个做嫂子的,自然也希望她早日恢复如常。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她如今这个样子,便是顺顺遂遂的嫁入夫家,自己懵懵懂懂,恐怕也是要受欺负的。”
荷花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她会送月姐儿回来,其中便有这方面的考虑。
“这样吧,陈家找回来的小小姐怎么说也是夫君的妹妹,我会让人把应天最好的大夫找过来,替月姐儿看看。”
“佩瑶,月姐儿的事就谢谢你了。”
“你何须言谢?月姐儿本就是陈家的人,她这几年一直得你照顾,按理说,还是我该谢谢你。只是荷花,我也很好奇,你当初找到月姐儿的时候为何不把她送回来,反而选择现在?”
也怪不得大嫂二嫂多心,这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选择陈家最如日中天的时候,便是她,不也有些想不通么。
妇人猛地涨红了脸,脸色变了又变:“佩瑶,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我娘她……”
说到这里,荷花突然闭口不说,有些难以启齿。
“安大娘?安大娘怎么了?我前些年回永丰乡,似乎也听说安大娘去投奔了嫁到集庆的女儿。”
荷花有些羞愧。
她当初捡到陈家小小姐的时候是真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也想着过几天就把月姐儿送回陈家。只是那时候,黑衣军占据集庆城,她着实对当年的陈家三公子如今的汉王陈友谅畏惧多过同乡的亲切,每每走到汉王府邸外,看着门口杀气腾腾的黑衣军,就心生畏惧,再不敢靠近。
她是个软弱的人,鼓起的勇气一旦用尽,便再也生不起丝毫心思。就这么拖着,就过了好几年。不过多养一张嘴,她还是养得起胃口小的月姐儿的。
除了她娘时不时在耳边埋怨,指使着月姐儿在家干了不少活,这几年也都相安无事。
只是今年,随着黑衣军节节大胜,她娘的态度莫名的变了,对月姐儿不再当个佣人的指使,态度好的有些让人毛骨惊然。今年六月,她回了一趟娘家,更是带了一个娘家的侄儿回来,就住在她家。
这让她心里莫名不安。
那外祖家的表弟都二十好几了,也没有娶媳妇儿,这成日住在她家是怎么回事?她还有女儿,月姐儿更是到了要出嫁的年纪,她娘心里在想什么,以前她或许没有想明白,等那表弟时不时的出现在月姐儿身边带着她玩,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里是又惊又怒。
她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陈家的小姐也是她们能够高攀得上的吗?即使月姐儿心智不全,她也是陈家地位尊贵的小姐,将来要嫁的人非富即贵。汉王败了还好说,月姐儿嫁给表弟也算有一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