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话音刚落。
让我惊讶的是,房间中竟然刮起了一阵微风。
我悄悄从被窝里面探出头,母亲对我使了使眼色,示意我躺下去。
然后,母亲对着姨娘的遗像继续道:“姐啊,是你回来了吗,妹妹今天来看你了。
你知不知道啊,自从你走了后,老娘每天都念叨你,说你这辈子没过几天好日子。
老娘身体这两年也不好了,一直都病恹恹的,弟弟也不听话,家里面也一直不和睦。
老娘一直在说,是她活得太久了,所以才让下一辈都不好。
我总是说她,子女都有各自的福命,好与不好跟她没关系。
老娘一提起王峰他父亲,就总是哭,说我是苦命人……”
说到这,母亲又开始呜呜悲泣起来。
我蜷缩在被窝里面,听着母亲的哭声,心如刀割般难受。
外婆这一生,可以说尝尽了千般苦,万般罪。
外公似的早,在我母亲七八岁时候就离开了。
外婆曾经是大家闺秀,裹了小脚的,走路都不方便,更不可能下地干活。
外公死后,她便只能是靠做一些针线活,和帮人洗衣服赚一些微薄钱财养家糊口。
她一人,带着三个三孩子,经常是吃了顿没下顿。
尤其是寒冬腊月的时候,根本就不能出去赚钱。
全家人一天能吃一顿饭,就顶天了。
因此,我母亲就跟着大姨出去要饭。
那时候,其他百姓家里面也都不富裕,遇到好心人勉强能给一点,大多人是不愿意给的。
大冬天,母亲跟大姨常常一天都要不到一碗米。
就算要回来了,这一碗米也只能够全家四口喝一顿稀饭。
熬不下去的时候,有人劝外婆把孩子送给别人。
外婆很倔强,她说:如果真活不下去了,大不了娘四个用根绳子拴在一起跳江。
大姨十三岁就嫁到了朱奇武做童养媳。
母亲到了十二岁就开始在生产大队挑水堤,赚取公分,不但要负责养家糊口,还要供我舅舅学。
总之一句话,母亲的童年,就是在挨饿、讨米、拼命干活中渡过的。
母亲哽咽了一会,才缓缓平复下心情,继续道:“姐啊,王峰他父亲死得早,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把王峰托付给朱晓学手艺。
他今年才十六岁啊,别的孩子这年龄还在家里被宠着呢。
我知道你也很疼爱王峰,但是阴阳有别,你以后千万不要再来看他了。
如果王峰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就活不成了。
姐啊,你听到我说的吗,听到的话你给我个提示行吗?”
母亲说完,便瞪大双眼环顾四周,沉默了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面陷入到诡异的沉寂之中。
我是不敢伸出头来看,只好支楞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