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黑裤,特别的挺拔利落,几乎都快和他身边的车子融为一体,但那脸上此时绽开的笑容,却如同大雪初霁般,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那久违的轮廓和笑容一通撞进眼里,鼻尖一酸,差点就哭出来,血液也在血管里奔腾着,像是都找不到方向了一样。
脚下像是生了根,前进不得,后退不了。
她看着他慢慢的朝自己走过来,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她心上一样,而且还要烙下印记。
程少臣……
她只是在心里这样喃念一遍他的名字,就觉得窒闷的难受。
在纽约的那匆匆一瞥,本来也就只当做虚幻一场,可他竟然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小溪。”程少臣开口,那语调自然顺口。
“……”她说不出话来,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
他离自己这样近,笑容也这样近,近到她连眨眼都忘记了。
程少臣将头俯的很低,“怎么了,小溪什么时候变成哑巴了,见到我不高兴吗?”
他一向都是这样,和你说话时就会很专注的看着你,像是整个眼里整个世界都只有你一样。
忍过心尖涌上来的那一拨颤动,她张了张嘴,“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
程少臣嘴边笑容更大了些,抬起手来揉着她的长发,一下下像是抚摸宠物一样,似乎是这动作做了太多遍了,所以才会这样自然,这样熟练。
有些恍惚,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好多年前,8岁的时候,亲生妈妈就那样丢下她一个人走了,好心的邻居们帮忙出殡后,她天天都一个人待在那很窄小的房间里,等着被人送去孤儿院。
他应该就是那时候像是天神一样进入她的世界的,当时小小的她蜷缩在角落里,他那么高大,蹲在她面前,大手抚摸着她乱乱的发,不厌其烦的一下下将其捋顺。
“别怕,不去孤儿院,我带你走。”
当时他也才18岁,但脸上却没有往常少年未脱叛逆和稚气,更多的是成熟的痕迹,声音也没有此时来的醇厚,但却奇异的有令人安定的力量。
他一路带着她送到了谢家,温暖的房子,温暖的夫妻俩,但当下的她,却对他的依赖更多,不肯撒开他的衣袖,仰着脸眼巴巴的看着他。后来的生活渐渐安稳下来,她逐渐开朗,他很忙却总会抽空过来看她陪她,那时她最期待的就是快点到周末,等到了又希望时间慢点过。
他比她大10岁,管谢父谢母叫谢大哥谢大嫂,有时还会随意的开玩笑说,你应该叫我叔叔。她却不要,等到她十六岁时渐渐懂得什么是怦然心动,什么是心痛时,她更是死都不要,会故意直接叫他的名字,有点小调皮,又有点小暧昧。
她表白过,而且不止一次,但每次他都像是看着胡闹撒娇的小孩子一样,伸手揉着她的发,很轻而易举的就能敷衍过去,似是从未挂心,又或是装着糊涂,只当她稚气未脱。
那样的过往,对她来说是多么甜蜜的折磨啊!
她对他的感情坚定不移,一年年过,用自己不变的真心来告诉他不是玩笑,天真的以为总有一天可以让其接受自己,只是还未等到,就发生了六年前的那个噩梦……
“在纽约时你要见我没能如愿,所以我就过来见你。”
程少臣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顿了下,又继续着,“这次回国有些匆忙,没有给你带巧克力,不会生气吧?”
澜溪摇头,怎么会生气,怎么会生他的气?
她唇瓣动了半天,有些低的说着,“之前你送去酒店的,还没有吃……”
已经被遗落在酒店里了,想必那盒巧克力也是没办法再吃到了。
他看了她半响,忽然问,“小溪,六年前发生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