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细一想,就知道,这里的摆设的确贵重无比,然而,每一样都是入了库的,不能丢也不得碰的,否则都是要照价赔偿,所以,这些摆设于她可真就是个摆设了,不能吃也不能穿的,所以,上一世,别人还只当她日子过的多么光鲜,毕竟她的闺房在这,可是,内里的清苦无人知晓。
而她害怕给大太太添麻烦,也越发的替她遮掩。
哼!
这一世,就先让她出点血吧,否则怎么对得起她那贤良淑德的美名。
正文处理。
容嬷嬷心下一沉,看李青歌垂眉不语,心里越发没底了,只得赔笑道,“李姑娘——”
“翠巧。”李青歌抬头,冷冽的眼神让容嬷嬷等人本能一颤。
“你带几个丫头,将这砸碎的瓷器玉器什么的,各样拣起一块来。”
“是。”翠巧忙到外面,找了两个小丫头子,然后,一起,将碎片一一整理好,放到托盘里。
“李姑娘,你这是?”容嬷嬷心里有些发虚,这些东西虽说不上价值连城,可样样都很贵重,只怕算起来又是一笔不小的银子,这可让她老婆子如何是好?
李青歌却给了她一记安慰的眼神,“容嬷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作难,刚才的事,我也亲眼见到,我会跟大伯母解释,你是无心的,相信大伯母心慈仁厚,不会责罚你的。”
李青歌不说还好,这一说,容嬷嬷心里更是咯噔一下,直接掉进了冰窟,这大太太是什么人,别人或许不知,可是她却是清楚的很,从小她便跟着大太太,过后又随她一起嫁入高家,这些年,虽然她混的比别人显得体面一些,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过的不过是如履薄冰的日子,现在自己对大太太还有用,倘若有一天无用了,自己便会同那几个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啊。
“李姑娘,别”容嬷嬷有些心慌了,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跟李青歌求情。
然而,李青歌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容嬷嬷,你别说了,我们还是速去找大伯母吧,等将这些打碎的东西记录清楚了,你们还得去别的院子搜查了,可不能耽误了。”
说着,对醉儿道,“你与画儿留下,这里不许一个人动,违者,直接将其丢出去。”
“是。”醉儿感觉到李青歌声音里迸发的戾气,当即身子站的笔直,认真回道。
“嗯。”李青歌这才点点头,“翠巧,东西带上,容嬷嬷,请。”
“李姑娘——”容嬷嬷似乎还想说什么。
“请。”李青歌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抬步先行。
容嬷嬷苦着脸,与金枝等人相视了一眼,最后皆颓丧的垂下了头,无奈的跟在了后面。
大太太不在屋里,这和李青歌料想的一样,只是,她去了老太太那边,却又正中李青歌下怀。
于是,李青歌带着人一径又去了老太太的瑞景阁。
瑞景阁里,老太太歪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睛听大太太说话,昨儿半夜,因听见说高云瑶病了,一夜也没睡好,此刻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夏之荷因听闻老太太身子不爽,便亲自熬了点鸽子汤送来,此刻,正坐在老太太脚边,温柔的替老太太捶着腿,俨然一个伶俐的丫鬟一般。
大太太坐在下首的春凳上,柔声细语的说着话,无非就是安慰老太太,老爷回来了,大小姐无碍的,服几天药就能好。
这时,有丫头来回,说李小姐来了,还有容嬷嬷等人一起。
老太太睁开眼睛,有着一丝疑惑,她瞧了瞧大太太。
大太太也是微怔,但想到,许是容嬷嬷搜到了什么,这才带着李青歌一起来的,不然,她一个人回来就好,干嘛还带着李青歌?
如此一想,大太太本能的看了眼夏之荷,两人相视一笑,其中意味只有自己知晓。
正文回禀。
李青歌一进屋,就见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自己,不由一笑,上前温婉有礼的道,“青歌见过老太太、太太、夏姐姐。”
老太太十分怜惜的望着她,“你这孩子,祖母不是让你回房好生歇着吗?怎地又来了?”一大早李青歌来请安,自己见她气色不是很好,料她长途跋涉而来,只怕还没歇转过来,便让她再回屋好生歇着,这才多一会儿呢?怎么又来了?
李青歌莞尔一笑,目光看向大太太,“回老太太,青歌这趟来是找大伯母的。”
“哦?”老太太面露疑惑,也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坐直了身子,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端庄与威严,也假模假式的问,“怎么?出了什么事吗?丫头们伺候不周还是?”
“不,丫头们都很好。”李青歌不紧不慢的说着,一面叫翠巧与容嬷嬷二人进来。
众人疑惑。
“夫人。”容嬷嬷一进来,便触及到大太太的视线,心一颤,老脸唰的就惨白起来。
大太太只一眼,便敏锐的觉察到事情可能与自己想的不一样,再一瞧翠巧端的托盘里,虽然都是些碎片,可是无端觉得眼熟,不免又生疑起来,究竟何事?
李青歌接着道,“大伯母,这事青歌说出来,您也别心急。”
“发生什么事了?”老太太却先急着问,从昨晚半夜听闻高云瑶突然怪疾,她这眼皮就一直跳,直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李青歌这一来,又这样说,她本能就的急了起来。
“是这样的。”李青歌道,“早上容嬷嬷带了人到荷香苑,说是大伯母的吩咐,因大姐姐昨晚突然染了怪病,大伯母生怕与她接触之人也染上,所以,派容嬷嬷挨个屋子检查呢。”
“什么?有这等事?”话一出,老太太面色一变,视线有些冷的扫向大太太。
大太太面色有些发白,似乎有点尴尬。
李青歌假装没有听出老太太话里的情绪,接着说,“大姐姐如今病着,正是忙乱之时,大伯母却还能为众人着想,青歌深感敬佩,只是,事也凑巧,容嬷嬷带人搜查我屋子的时候——许是东西被翻的太乱了,容嬷嬷她们走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可巧,碰到了架子,结果将上面摆着的玉器瓷器什么的全部砸碎了——”
“什么?”大太太闻言,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脸皮一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全部——砸碎了?”
“嗯。”李青歌重重点头,睁大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大太太就快绷不住的神色,打算一击即垮,所以,又补了一句,“东西都砸碎了,为了确保不会有错,我让翠巧将每一样东西都带了块碎片,大伯母好请人登记下,这样也好与库上销账。”
正文气结。
李青歌那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的话,犹如一记重拳,直砸的大太太浑身发软,眼冒金星,她再次瞟了眼托盘里的碎物,连心肝肺儿都一齐疼了起来。
怪不得如此眼熟?那可都是她的宝贝啊,每一件都很贵重,其中还有几件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