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的钟声即将到来了,所有的彩色的烟花落下,最后留在天空中的,是一个画着蓝色蜡笔画的小人,十分传神,用深蓝色的烟花点缀着,穿着西装,正在工作。
这个小人笔触简练又生动,一看就知道设计这个图纸的,或者画这个小人的是一位专业的画家。
或许没有人记得,但是那应该是颜湘最早最早在画纸上留下的蒋荣生。
在太平洋沿岸这栋别墅,那时候蒋荣生在工作,颜湘在沙上画画,不知道怎么地就随手画了一个卡通的蒋先生。
后来那张卡通小像被颜湘藏了起来,却瞒不了蒋荣生。
蒋荣生不动声色,却微妙地,收起了那张图。
没有人知道。
也没有人记得。
在天空的另外一边,还有一个小人的烟花图像,笔触就不太一样了,只能说很诚恳,但是有点生硬,似乎不习惯画这么可爱的画似的。
又别扭又理智,就是那抹笔触给人的感觉。
一张简易的的沙,上面躺着另外一个小人,满头卷毛,嘟着嘴巴,气鼓鼓的,正在拿着一只蓝色的蜡笔画画。
烟花绽放的位置太过于巧妙,跟蒋荣生那栋豪宅的家里布局一模一样,就连不远处的落地窗外能看见的过山车,也在此刻正正好好地,不是烟花,是真的过山车,停在那扇落地窗外。
这束烟花像写在天空的情书一样。
实在是太过于真心,于是沙滩上的所有人都明白了,烟花不是市政府放的,而是一对情人。
大家纷纷看向周围,找找是谁在求婚或者告白,他们会送上最真挚最热情的祝福。
一时之间,沙滩上响起各个国家各个地区的语言,互相询问着。
但是没有找到。
不会有人想到,故事的主角,本应幸福得像童话里的情侣,一个被砸了只冰淇凌,不狼狈,表情依旧平静,矜贵。
只是太过于平静,而无法琢磨,大约是不像爱情小说的主人公。
另外一个呢,正艰难地踩着人字,沿着棕榈大道往前走。
结果人字拖不堪负重,左脚处前面那个夹脚趾头的带子突然断了。
颜湘低头看了一眼:“……”
心里本来是很崩溃的,但是不知道是跟蒋荣生呆多了还是怎样,颜湘竟然站在原地安静了两秒钟,表情不变,蹲下来,把拖鞋踢掉,然后拎在手里,光着左脚继续往前走。
他本来想用手机看一下大使馆在哪里的。
但是颜湘绝望地现,他出门穿的是一条到膝盖的彩色沙滩裤,面料薄,他腰偏细,平时穿是刚刚好的,但是如果兜里放手机的话,裤子会往下坠。
出门的时候颜湘嫌重,又麻烦,就顺手把手机给蒋荣生揣着了。
所以他身上是没有手机的。
更没有钱。
在国内的时候他就没有钱。
蒋荣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从来不会让他手里留下一毛钱现钱,微信余额永远是零,出门坐个公交都做不到。
想要什么得跟蒋荣生说。他不同意就免谈。
更不用说出了国。
于是颜湘也没有办法直接打车去大使馆。
他边走,边想扇自己两巴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