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两个人静静地搂着,睡着了。
第二天周而复始。
蒋荣生在玻璃窗前站了一会,忽地回头问周容:“我手机呢?”
“这。”周容拿出了蒋先生的电话,递给他。继续低头,熟练地假装不在。
蒋荣生点开拨号盘,熟练地输入了一串数字,按下拨打键,在颜湘的病房床头,有一台手机,忽地震动起来,亮着,上面的备注是“蒋先生。”
这曾经是颜湘无论如何不会也不敢漏接的电话。
现在却兀自亮着,出微微的震动声,屏幕一闪一烁,晃动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蒋荣生挂了,再打。
震动,无人接听。
挂了,再打。
震动,无人接听。颜湘的眼睛始终闭得很紧。沉浸在香甜的睡梦当中,就是不舍得睁开眼睛。
再打,依旧无人接听。
没有人知道,在那一声一声响起的呼号声里,蒋荣生低垂着眉眼,在想什么。
他只是一直病态且执拗地循环着,直到最后,颜湘的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屏幕不会再次亮起来。
许久后,蒋荣生不再打了。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玻璃窗子前,伸出食指,透着玻璃窗,隔着远远的冰冷的空气,虚无地描摹着颜湘的五官。
一点一点地,软乎乎的头,小巧的鼻尖,嘴唇,脸颊,耳垂,眉间痣。
很久很久以前,蒋荣生也曾试过这样描摹颜湘的五官。
同样的是两个人,同样的颜湘熟睡的夜晚,同样用指尖抚过清秀又天真的脸。
同样是雾蓝色的月光夜晚。
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却特别漫长且忧愁。整个天空都是沉默的浓郁蓝,雾霭沉沉,像一缎沾了水的绸布,冗长沉重,拖沓着浆水,无论如何也不能痛快。
月光又从玻璃窗子里溜进来,照在一整条空荡荡的走廊上,落在玻璃上,显得更加冰凉又孤寂。
香槟的酒劲似乎一下子涌上来,逼得蒋荣生心脏有种难以言喻的苦痛感。
蒋荣生只能把额头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似乎在休息,等着那股难受的酒劲压下去。
周容在旁边看着,不敢出声。
他也不敢去想为什么蒋先生一直不来看颜湘。
有可能是不放在心上。
有可能是在竭力保持着如常的生活。假装颜湘一直没生病,一直在家里,一直在一起生活。
有一些人是这样的。
表面正常,内里早就溃败不堪。
这并不出奇,他的姑父就是这样的,自从姑妈去世之后,姑父把姑妈的骨灰盒子搬回了家里,出门上班之前会说“我去上班了”,回家做饭会摆两个人的筷子,晚上睡觉床上会有两个枕头。
鉴于蒋先生一直冷漠且无事生的状态。
周容猜,可能是不太在乎吧。
蒋先生只是一时兴起来看一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