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一副窝囊又温和的样子,卷卷的头不安地颤动着:“你会吗…?不会罢,你不是这样的人…。好端端地说这些干什么。”
颜湘抬起眼尾,嘴角牵动着,勉强笑了笑,假装平静道,“…还是怪吓人的。”
他在害怕。
他又是这样一副任人宰割,又害怕又强撑的表情,小心地讨好的表情。
殊不知一眼就被人看穿。
除了事后那段时间,颜湘都是这样的神情,除了温和,就是讨好。讨好不是也不是出于爱,而是怕。越沉入,越知道,爱着的时候,被对方害怕了是一件很令人不甘的事情。
除此以外,还被蒋荣生抓到过,以一种仰视的,沉默的,伤心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只是那样的时候很少,不知道是很偶尔的心情,还是因为隐藏得太深,只能刹那间抓住,又转瞬即逝。
之所以记得,是因为那目光过于悲痛和酸,且目光明明放在蒋荣生身上,却很远很远,仿佛在通过一张照片在看着什么人。
蒋荣生眯了眯眼睛,作思考状,却罕见地抓不住对方在想什么。
他这个人人强势又凌厉,习惯于掌控一切事物,任何都必须是已知的,可拿捏的。
颜湘这种忽远忽近的目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跟那种害怕他的表情如出一辙地可恨。
就像现在这样。
可是蒋荣生终究是没作,只是很轻地笑着:“我说着玩的。怕成这样?”
手指又捏了捏颜湘的指腹。
颜湘没说话。
蒋荣生摸了摸颜湘的卷卷头,握着他的手,危险地滑动几下,才牵着他的手去了浴室洗脸,再回到餐厅吃早餐。
下人们已经把早餐盛出来了,整齐而精致地摆列在桌子上,大约是红茶,边缘装饰着新鲜的柠檬片,温糯的燕麦粥,还有新鲜的三明治,旁边摆放着果酱和方糖。
蒋家的菜没得说,每一顿饭菜都很好吃。一时间两个人安静地吃着早餐,也没说话。餐厅里轻轻地叮咛着瓷勺碰撞的清脆声响。
颜湘以为早餐的时候不说话是很正常的,但是过了早餐,接下来都是这样。
蒋先生忽地冷淡了很多。
他一般都是轻轻地笑着,显得很成熟,万事游刃有余地。只是这一不高兴起来,倒也是很吓人的。
他倒不会因为私人情绪耽误公事,随便对人火。
只是墨蓝色的眼眸有些阴郁地,眉骨高深,压着眉眼便更显冷艳,下颌本就很窄,流畅而锐利的下颌线绷紧的时候,气场就愈加逼人,见了便生三分凉意。
主子一不高兴,做下人的,做下属的又哪里有松快的时候?
一层一层地压着,于是从蒋氏大宅,到蒋氏集团,人人提心吊胆,栗栗危惧,生怕惹了上头的不快。连西蒙也没敢像平时那般随地撒娇,耳朵垂下来,巴巴地看着两个两个主人。
北城市气象局再次了暴雨预告,天气阴沉沉地,乌云密密麻麻地,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终究是暴雨将至。
颜湘身在其中,他不知道蒋先生是怎么了,只能更小心翼翼地讨好对方。
只是他总是很笨拙,越想讨好,就越是南辕北辙。
蒋荣生的情绪就越差。
直到最后,颜湘某天躺在床上,凝视着头顶的中式垂花吊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