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胶男指着包厢里很远的角落,“我大度,不跟你计较。”
这个包厢有一间套房那般大的面积,灯光又昏暗,如果不是仔细地去看,颜湘从来没有现。
他也不知道,今天这个聚会其实是北城权贵三代之间的聚会,分为好几撮,在正中央沙的是蒋家那一撮,在谈着事情。
在另外一个角落里,则是一些爱玩爱闹的,闲不住的,地上跪着一个颜湘认识的人,同样是雕塑系的,但是应该是隔壁班的,颜湘只见过,不知道名字。
在他的面前摆满了一大排五颜六色的酒,他正跪在地上,一杯一杯地举起面前的酒往自己嘴巴里灌,衣服已经半扯开,露出白皙又瘦弱的肩胛骨,旁边一群人围着起哄,疯狂的瞳孔不断颤动,盯着同学的嘴唇,似乎想塞给他的不是大酒杯,而是别的东西,让他的表情更加痛苦,哀求更加真切。
颜湘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怎么了。”
蒋荣生笑着:“得罪人了。这里的人分为两种身份,你觉得是什么。”
他看着颜湘,墨蓝色的眼睛沉敛地闪烁光芒,带着奢华又蛊惑的色彩。
颜湘半垂下睫毛,眼皮的折痕鲜明又深刻,看起来像一张银色的的糖纸一样温和又剔透:还能是什么金主与妓。
蒋荣生已经不需要他的答案,摸摸他的耳垂,很是亲昵地吻了一下。
颜湘没说话,望过去,在包厢的角落里,那个同学已经喝得快要晕厥过去了,他哀求着周围的人:“我能,休息一下吗?”
他求饶的声音很大,近乎绝望的挣扎,即使包厢的音乐声也盖不住。
颜湘也听见了,不忍地蹙了蹙眉。转头看蒋先生。他正在跟别人谈他听不懂的生意上的事情。
有人说:“你求啊,继续求,要不有人来帮你喝一杯,你就休息十分钟,你求,看有没有人帮你。”
可是周围都是看热闹的。没人理他,那个同学只能继续喝,还加了规矩,这歌放完他没喝完面前这三杯,就要去一件衣服。
那个跪着的人喝得快要死过去了,怎么可能喝得掉,在众人的目光里,他只能再去了一件。
白皙的两只修长在夜晚晃动的包厢里尤其暧昧鲜艳,像往心脏上破了一瓶硫酸般的东西,所有人都越来越膨胀,快要爆炸开,下一秒就要生聚众不可描述。
颜湘扯了扯蒋先生的腰。
蒋荣生停住,回头看颜湘,再顺着颜湘的目光看过去,了然:“想救?”
颜湘点点头。
蒋荣生不为所动:“没必要。”
颜湘说:“很危险。他是我的同学。”
蒋荣生好笑:“跟我没关系。”
那边众人出此起彼伏的惊叹,身上的衣物已经到了边缘,再下一秒钟就彻底暴露了。
颜湘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底气,他是任人玩弄的玩物,是要坐在这里任由陌生人侮辱他的学业,他的工作的妓。
能怎么办。
颜湘死死地咬紧牙关,喉咙里的声音模糊又难过。他能怎么办。
可是还是没办法当作没看见。
颜湘是那个,看到同学的雕刻刀被偷了,他就会借自己的刀给对方,可以任劳任怨地帮师弟改一个特别难的建模作业。
他一直相信只要与人为善,世界一定会袒露善意,是长期待在单纯的环境里的艺术学院的学生,尽管孤僻沉默,可是非常天真,理想主义,善良。
在蒋荣生的目光里,颜湘猛地从沙上站起来,马丁靴踩在地上很有节奏感,他直接朝着那个同学大步跨过去,推开热烘烘的人群,站在最前面,双手捧起一个巨大的酒杯,三分之二的啤酒,上面一层烈性伏特加调制而成的鸡尾酒,颜湘直接往胃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