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用我的?”
有点小声,又带着礼貌和柔软的声音响起。
女生转过头去,看到是他们系的一个大神,想了想名字,大概叫,颜湘。
想起名字就能一连串想起很多事情。
颜湘这个名字从高中美术生集训的时候就很出名,进北城美院也是靠着如雷贯耳的全国第一的成绩进来的。
跟他们这种毕业就要喝西北风的凡人不同,颜湘在大二就进了钱途光明的工作室,未来作品根本不愁卖。
还有一点点特殊的。
能读得起美院的,家境起码都是殷实以上的水平。颜湘似乎有点窘迫,经常各种兼职。
对颜湘的印象也仅此而已,别的也就没了,平时是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男生。
这并不是说颜湘长得不好看或者性格不好,相反地,颜湘长得很可以,头是浅浅的栗子色,微微卷,鼻头小巧而圆润,眼睛很有书卷气,像民国时期国文先生,双眉之间有一颗墨色的释迦痣。
性格也很好,从来没有见他过火,除了很护着手腕上那一串琉璃佛珠以外,其他时候大部分是个温和的到有些沉默的包子。
女生看着颜湘的脸庞,伸手接过雕塑刀,问道:“你赶完了?”
颜湘点点头,转过头理了理白布,对女生说:“差不多了,你还要什么来我这里拿吧。”
他把头侧过去的时候,恰好露出饱满,白皙的耳垂。
下午三点多钟的太阳从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镀在颜湘耳后的那几存皮肤上,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除此以外干干净净的,整个人是一片犹如大理石般的纯净和严肃。
女生想,也许是因为颜湘的穿着打扮都很低调。
美院的学生大都很张扬,身上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桀骜,个性,唇钉,眉骨钉,鼻环样样都来,手臂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臂纹身。
颜湘相比之下朴素很多,连最基本的耳洞都没有,常年穿着雕塑系学生很喜欢的耐脏的便宜T恤,上课随便套一条短裤。要是有什么展览或者报告,稍微穿一条工装裤,脚上春夏秋冬都穿一双马丁靴,这是整个美院9o%的学生都在穿的一类鞋子。
这样的人,不爱说话,打扮低调,很少有亲近的同学抱团,就算长得再好看,能引人注目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女生说谢谢的时候,念出这个名字甚至有点生涩:“谢谢啊,颜…颜湘。”
颜湘笑了笑,摇摇头,继续整理白布,盖好作品,防止被撞碎。
在北美院的雕塑系历史上,前辈同学就生过很多展览前一天,作品被撞倒在地上的情况。那简直是噩梦。
颜湘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固定着底座。当他俯下身检查左下角的边缘的时候,T恤的口袋很浅,弯腰就有褶皱,一张照片轻飘飘地落到地面,停在女生的脚边。
女生放下雕塑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捡起了照片,递给颜湘。
照片正面朝上的时候,她微微一怔愣。
那是个很好看的男生。老旧的像素也遮盖不住少年的英俊又出色的容颜,一眼就印象深刻。
她低头看了一眼照片,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颜湘工位面前的毕业作品,笑嘻嘻道:“你对象啊?”
颜湘接过照片,摇摇头:“不是。”
女生调侃道:“诶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这种事情在整个圈子里非常常见。但是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感情再好,都绝对不会把一时谈恋爱的对象跟毕业作品挂钩。
毕业设计非常重要,具有非凡的意义,是一个雕塑系美术生生涯的重大注脚,是一张次面向市场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