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的李斯,道,“你且回去吧。”
李斯躬身犹豫道,“那胡亥公子之事”
“寡人自有安排。”
李斯又迟疑道,“王上,您与臣皆能听见九公子之心声,又能通过九公子之心声窥见神迹,不知他究竟”
嬴政剑眉一挑,“明赫之事无须多想,你只需要记住,他是个极好的孩子。”
李斯心头一颤,“喏。”
待李斯走出殿门,嬴政这才又召蒙恬进来,边往案前走边回忆道,“你可还记得,前几日寡人命各处抄习新律法,六尚曾呈来一份字迹极佳的抄本,寡人一时有些记不清了,那抄习之人可叫赵高”
六尚源于秦,是专门服务君王的专属部分,分别有尚书、尚衣、尚席、尚冠、尚食、尚浴,尚言下之意便是“掌管”。2
蒙恬忙回道,“禀王上,臣记得的,那抄习者确是叫赵高,当日他还随尚书郎来殿外等候了,不过王上并未召见。”
嬴政缓缓跪坐,执起一卷竹简,蒙恬忙上前研墨,听君王状似随意问道,“哦,你既见过他,不妨说一说对此人的印象。”
蒙恬慢慢便碾动松烟墨条,边回忆道,“臣候在殿外时与他攀谈了几句,得知此人祖上是赵国宗室旁支,其母年轻时触犯律法乃戴罪之身,适逢长平之战赵国大败,向大秦献俘时便抓了些罪犯充数,赵高之母也在其中,来了秦国后被一并收进隐宫劳作,后来管理隐宫的小吏娶了这女子,才生下赵高及其弟赵成。”
嬴政头也不抬道,“那他便是出生于我秦国之人了”
蒙恬生性本善,以为嬴政是想考核提拔赵高,有心为印象极佳的对方说上几句好话,便笑道,“是的,说起来他其实也算秦人。赵高此人十分刻苦勤奋,一开始在隐宫做杂役,后来他自学识字背律法,通过学室律法考核被授为史,以一手精妙的刀笔之文进入少府,担任尚书卒史。臣听尚书郎夸他不但精通狱法,书法一绝,骑射之术亦十分精湛。”
嬴政翻看着竹简,又问,“尚书郎那日既将他带来章台宫,便是有心在寡人面前举荐他了,你觉得,此人适合在何处任职”
他说得随意,蒙恬却如临大敌,忙躬身道,“臣不敢僭越妄议此事”
“无妨,寡人恕你无罪,说吧。”
蒙恬这才斟酌再三,将磨好的墨推到嬴政右侧方,小心翼翼道,“臣当日观此人身材高大,仪表堂堂,进退有度又忠善耿直,加之其善骑射,若能进中车府为王上驾御车马”
嬴政提笔蘸墨,抬头深深看了蒙恬一眼,“你倒与寡人想的一样。”
也难怪扶苏后来会跟蒙恬走得近,皆因二人赤诚忠耿性子相近罢了,莫说此时年轻的蒙恬会被赵高的伪装所惑,便是神画之中的自己,岂非也被赵高之才华惊艳,又被其心机蒙蔽,才将他选到中车府又一路提拔至身边近臣,把接近君王权力核心的机要之事一步步授权给他
他吩咐退到一旁的蒙恬道,“去吧,你带人亲自去将他找来,寡人要见他。”
咸阳宫一处偏僻矮屋里,赵高正在昏暗的烛光下与其弟赵成交谈,他压低声音道,“你我兄弟若想冲出这卑贱牢笼一飞冲天,便要比旁人付出更多千百倍的努力秦王十分爱才、重才、惜才,想必我很快能凭借抄习的那份律法,一跃而进入秦王的视线,到时”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赵高的话头,当天见到卫尉身后的蒙恬时,一颗心怦怦跳得都快飞出来了,他知道,自己谋划多年,四处拉拢人心,逆天改命的机会终于来了
一路上,他暗暗提醒自己,绝对要管控好表情,千万不能得意忘形,一定要让王上看到处变不惊的自己,愈刮目相看之下才会起重用之心。
当他强掩欢欣、泰然自若地出现在端肃的君王面前,那道声音温和而详细地问他家中人口、亲属信息时,赵高更恨不能冲出去大声向天下人宣告老子这辈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嬴政命蒙恬把信息记录下来,又温声问道,“你母亲虽在秦国并无亲眷,但在赵国想来是有亲人的”
赵高心头忽然划过一丝异样,暗暗思忖君王的话有什么暗示,却听嬴政又问了一遍,忙收拢心神道,“回王上,小人之阿母在赵国是有亲人的”
待嬴政一五一十问完,便挥手道,“送他上路吧。”
赵高警觉一惊,上路上什么路不是王上赏识要提拔我吗
一队卫尉军上前拖起他往殿外走去,赵高扭头大喊,“王上,小人冤枉啊定是有人陷害小人”
嬴政起身冷冷看着他,负手一言未,神画之事虽还未生,但一个身食秦禄、饱受国恩之人,不但不思报国忠君,竟敢行矫诏逼死储君,挟君王以诸群臣,如此谋朝篡位的狼子野心逆贼,不配苟活于世。
蒙恬惊疑不定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切,嬴政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寡人收到密信,赵高竟与贼子勾结谋反,那日来章台宫是想行刺寡人。”
蒙恬闻言噗通跪下,后怕不已,“臣罪该万死,竟毫无察觉,请王上恕罪幸好当日王上未召他进殿”
嬴政重新坐下蘸笔批阅起来,“罢了,往后谨慎些便是。传令下去,胡亥品行不端,屡屡欺辱兄弟姊妹,实乃不孝不悌之子,明日一早就将他送去城北宜春行宫禁足教习,非寡人之令不得离开,多派些人手把守,若他母亲吵闹,便一同送去禁足。”
蒙恬忙应下,想起宴会上胡亥闹的那一出,暗忖王上这回是真生气了,可惜君王的怒火是为了维护那小妖精。
嬴政又道,“再暗中派人调查宫中后妃,尤其是来自六国的后妃。”
蒙恬立时一凛,莫非赵高刺杀一事与后宫还有干扯他肃色道,“请王上恕臣愚钝,不知该着手调查哪些方面”
“一切。”
“喏。”
嬴政方才思来想去,若此时严惩胡亥,恐会让明赫察觉心声泄露,再者据明赫所言,胡亥如今竟提前出生,是天意有异乎若眼下除去胡亥,却让昏君之咒应在其他诸子身上,届时又当如何不如先从诸子女的母族排查,再以静制动观其变。
扶苏自母亲离世后常常病痛,嬴政命巫师的占卜得出殿中不吉的卦象,便让长子搬离了原来的宫殿。
如今扶苏的新殿位于咸阳宫东侧,在严格讲究等级的时代,这是一个仅次于南向的贵位,因为东方是太阳初升之地,昭示着古代人美好的寄托,可见嬴政有多重视这个儿子。
此刻,挤在扶苏大床上的明赫打着哈欠醒来,在脑中带着起床气不满地嘀咕道,“统统你乖一点,别吵我好吗我现在只请牢记收藏,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