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叶寒摇摇头,一直紧抿的嘴角,却带出一道极其浅淡的笑容来。
“圣上,微臣之所以能熬到今天,也是因为当年,微臣答应了太后,会好好辅佐您。微臣答应了她,自然会做到。现在,微臣累了,想好好休息休息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道俏丽的身影。
身影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视,缓缓转身,望着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水遮雾绕,媚意荡漾,含俏含妖,勾得人心魂荡漾,难以自已。
他痴痴的望着虚空中的某点,似乎看见了什么,一惯凌寒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暖意,融化了他脸上的刚毅。
嘴唇微微翕动,却什么声音都没出来。
他眼底的迷离,让秦凯歌心头的难受更甚。捂住脸泣不成声。
泪,还是沿着指缝流了出来。
“叶伯父,您虽然是朕的伯父,可是朕却是您手把手教导的武艺,教导朕做人的道理。等朕亲政,您更是跟前跟后,把朕照顾得无微不至。名为君臣,亲身父子也不过如此!朕心里都明白……”
“傻孩子,微臣和太上皇早年是结拜的异性兄弟,得蒙圣上厚爱,微臣尽力辅佐圣上,也是分内之事……”
叶寒叹息,伸手似乎想拍拍秦凯歌的肩膀,可手伸到半途,又缩了回来。
秦凯歌见此,赶忙上前握住他枯槁的手,放声大哭。
“莫哭……”
叹息声响起,叶寒微微闭上眼。
眼前又浮现出和秦逸策马征战沙场、纵横驰骋的过往。两个人中间,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驱马行走中央,爽朗一笑,倾国倾城。
秦凯歌抹了泪,语带鼻音。
“什么分内分外,叶伯父,很多事,您虽然不肯告诉朕,父皇母后也不告诉朕,可朕都明白。您和母后之间……”
“圣上!”
叶寒突然开口,打断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圣上,皇太后是微臣的妹妹!”
秦凯歌微愣,随即抬手抹了把脸,轻笑:“是啊!是兄妹,是异性兄弟!”可话语里的落寞,却怎么也抹不去。
叶寒笑了。
“是啊,我答应过她。答应了她,所以,我一定要做到,还要做到最好……”
他慢慢闭上眼,很快沉入了梦乡。
梦境中,他来到了一片梨花开满山头的花海中。
花海中央,站立着一位美到紧致的小姑娘,手上捧着一束梨花,回望着他浅浅一笑。
回阑珊,一世梨花满头开!
叶寒在笑声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先他一步找到你;若有来生,我一定要陪伴在你左右;若有来生,我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
异性王叶寒因病离世,时年五十有九。
生前立下遗嘱,命人将他的尸骨埋在了出海码头旁的一座山头上。
那里,是苏盼儿出海离开的码头。
他要等着她,等着她回来。
等她回来的第一眼,就能看见他。
他会一直一直等下去,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
由于叶寒一辈子都没有成亲,膝下只有嗣子替他送终。按照遗嘱,他将旧居里的一切都一件件搬到他的坟头焚毁。整理遗物时,居然在他的旧居现了一口上了锁的大箱子。
这口大箱子上,锁了三道重锁,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等箱子被打开,才觉里面装了满满一箱子的画。
画里画得都是一个人,一个女人,或站或坐,或笑或怒,眯着、躺着、吃着、看着、舞着……各有不同,却画出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这些画,倾注了他一辈子的心血。
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让一个男人默默注视一个女人一辈子,又默默陪伴了她一辈子,更是倾其所有,只为能暗中默默守候她。
“爱一个人,不需要时时刻刻守候在她身旁。爱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幸福、快乐。能让她陪伴在能给予她幸福的人的身边,即使要我选择放弃,我也心甘情愿!还能时时刻刻看见她,我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