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眼睛弯起来,俏皮地一笑,&ldo;我那是装的。&rdo;他们看完戏出来已经是傍晚了,空气里混杂着一些路边小吃的甜香,不少看完戏的人走出戏院来,都有自家汽车或者是事先包好的黄包车来接,戏园子外面热闹极了。秦承煜与贺兰才走出戏园子,秦承煜说要请贺兰到西餐馆子里吃晚餐,贺兰坚决不肯,两人只在路边的小店面随便吃了一点东西,贺兰吃着热气腾腾的甜酸荞头,心满意足地道:&ldo;我顶爱吃这里的荞头,但是让我姨妈知道了,一准又要骂我。&rdo;秦承煜笑道:&ldo;为什么?&rdo;贺兰道:&ldo;她总是疑心路边的东西不干净,吃了要生病。&rdo;秦承煜笑道:&ldo;那你回去可不要说漏嘴了,小心挨训。&rdo;贺兰那明亮的笑容中便多了一点洋洋得意,&ldo;那是当然的了,我在外面吃东西从来都不会被她发现。&rdo;他们一起吃完了东西,秦承煜便要送贺兰回家,贺兰道:&ldo;不用了,我自己叫一辆车就行了。&rdo;秦承煜便笑道:&ldo;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天这样晚了,我若是让你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回去,那么我成了什么人了。&rdo;他随手在路上拦了一辆黄包车,这夜色渐浓,华灯初上,街上极其安静,偶然就有几辆黄包车沿着马路飞快地跑过,路边的石墙上是些还未完全枯萎的藤萝,枯黄的叶子落在地上,踩上去刷刷作响。黄包车很快出了街口,车轱辘仿佛是磕到了什么石头上,车身忽然&ldo;咣&rdo;地晃荡了一下,贺兰没坐稳,身体往旁边一晃,秦承煜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他本来是戴着皮手套,刚才与贺兰说话的时候顺手脱了一只,这会儿一握贺兰的手,就觉得她手上的肌肤冰得很,想来是被这秋风凉着了。秦承煜将自己另一只手上的手套也脱下来,将两只皮手套都递给贺兰道:&ldo;你戴着吧,手那样凉。&rdo;贺兰正觉得自己的手指发冷,她本来有一双红绒线手套,然而总是忘了戴,但她却摇头笑道:&ldo;我不用。&rdo;那黄包车一拉起来,就有冷风呼呼地迎面吹来,贺兰披着云肩,身上倒不觉得十分冷,只是手里还要拿着手袋,越发地冻起来,手指都被风吹红了,秦承煜再次把手套递过来,这次直接就放在了贺兰手上,温和地笑道:&ldo;我有风衣口袋,很暖和。&rdo;他果然就把两只手揣在了风衣口袋里,朝着贺兰笑了笑,贺兰不太好意思一拒再拒了,便将那皮手套戴起来,然而戴在手上,手指却摸不到头,贺兰便伸开五指,手套上的五个指套都虚虚地垂下来,她不禁一笑道:&ldo;你看,这样大。&rdo;路灯的光照耀在她的脸上,更是映衬着她一笑间的眸光流转,他凝神望着她清澈的眉眼,忽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在家里的花园里看到的一只玉色彩蝶,迎风翩跹,轻盈地落在花枝上,他屏息静气伸手去捉,紧张得不敢喘大气,才要碰到的时候,那蝴蝶绚烂的彩翼在他的指腹间一扇,竟就穿花渡柳而去,然而那一瞬间的柔软直导心间,心也是像现在这样,怦怦直跳。奔跑的黄包车夫忽地停车,惊慌地开口道:&ldo;糟了,先生小姐不好了,有人拦路。&rdo;就见空地里忽地一道雪亮的汽车灯光照过来,便将黄包车和黄包车上的人罩住了,车夫再不敢动弹,十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围上来,逼着他们下车,那些打手的身后还有一辆汽车,黑幽幽地停在那里。秦承煜见这样的阵势,便先将贺兰的手握住了,用身体挡住了她,低声道:&ldo;待会我挡住他们,你先跑。&rdo;贺兰倒是一怔,抬头看了秦承煜一眼,那些打手却指着秦承煜,很是凶狠地道:&ldo;要命就快点滚,我们蔡老板只要那个女的。&rdo;贺兰一下子就明白了,心想这个蔡老板居然这样龌龊,气就不打一处来,谁料那群打手竟就一拥而上了,素日里都是温文尔雅的秦承煜果然不出贺兰所料,根本就不会打架,转瞬间就被围住了,另有凶蛮的打手上去拉扯贺兰,要把贺兰塞到汽车里去。贺兰看到蔡老板就坐在车里,一脸涎笑,张开手臂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来,便死抓着车门不放,但到底力气不够,眼看着就要被塞进去了,她的肩膀忽地一紧,竟是秦承煜冲过来将她拉了出来,那些打手急红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起棒子朝着秦承煜的头上就砸了过去,承煜正好一偏头,那棍子恰恰从他额头上扫了过去,却也是很严重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