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她染得有绯红,粉红,桃红,银红,大红数种红色,又用凹板印了喜鹊梅花福字等喜庆的花纹。卖到益州城应该能赚一笔银钱。季耀庭赚钱心切,茶也不喝了:&ldo;反正母亲还睡着。先去染坊瞧瞧。&rdo;兄妹俩兴高彩烈地去了染坊。因连日雨水多,染缸都移进了屋里。季嬷嬷知晓这批布的重要,亲自落了锁收了钥匙。见到两人过来,拿了钥匙开锁:&ldo;天杀的鬼天气,晴上几天就好了。&rdo;染好的布出了染缸,得先凉晒干透,拿到河中漂洗掉浮在面上的染料,再晒干,才是成品。季英英笑道:&ldo;无妨,多架些烘笼就行了。&rdo;三人进了染坊,季英英指着前排的四口染缸道:&ldo;季嬷嬷,叫人来把这几只染缸里的布取出来吧。&rdo;粗壮的仆妇从墙边抬起宽大的竹簸箩,用木棍将染缸里的布捞起放进簸箩里滤水。布匹上扎着一束束油纸做的凸板。季英英绑了臂缚,解开一只。这匹染的是粉红,取了束扎的纸后后,出现了一朵绯红的梅花图案。普通染花,都是底色深,花朵浅。油纸凸板遮住的地方染不到,就形成了蓝底白花,红底白花。套染,也是一层层加深颜色。几乎没有一层层渐色的染法。季英英这匹粉底碎红梅,花色比布匹色深,又是碎花。季耀庭眼睛都直了。他想不明白染凸板遮挡之处时,别处要怎样做才不会被染到。除非一朵朵的染花,显然并不现实:&ldo;太费工夫了。&rdo;季英英将解下的凸板给他看,低声附耳道:&ldo;油纸下面还有一层染料。花朵相当于多染了一次,颜色自然就更深。&rdo;季耀庭一点就透,觉得这批布应该能卖上好价钱。指挥着仆妇升了烘笼,将四缸布滤过水后挂起烘干。有活做,有染好的布,意味着染坊还能维系。看着鲜艳的布匹,人人脸上又涌出了久违多日的笑容。&ldo;娘子!&rdo;吴嬷嬷走了进来,担忧地说道,&ldo;太太醒了。追着问人参的来路呢。&rdo;季耀庭奇道:&ldo;是晟郎君贱卖给咱们的。母亲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rdo;季英英签了契约,不想让哥哥担心,是以瞒了下来。契纸,她让绫儿收进了妆奁,母亲应该不会知道:&ldo;母亲定是觉得咱家买不起百年参。我去告诉母亲,免得她担忧。&rdo;★、宴请季氏只睡了一会就醒了。她害怕自己仍在梦中,女儿仍在赵家。尽管李吴两位嬷嬷,以及季英英拨来正院帮忙的湘儿劝慰着她。季氏仍想见到一双儿女。背后垫了三个引枕,她倚着c黄榻靠坐着。榻前矮几上放着半盏没有喝完的参汤。人参特有的味道引起了季氏的注意:&ldo;叫季贵过来,家里账上还有多少银钱?怎破费去给我买参?&rdo;季氏兄妹俩进了房中,季氏看到女儿,朝她招了招手:&ldo;英英,过来。&rdo;季英英匆匆睃了眼,见榻前矮几上放着没用完的半截参。季贵正垂手站在一旁。心里不免打起了鼓,母亲晓得了多少?她靠着c黄榻坐了,嗔道:&ldo;娘,你不好好歇着,是嫌女儿管家管得不好么?等你大好了,再管也不迟啊。&rdo;眼神依然明亮,撒起娇来像山间的雀儿,活泼可爱。季氏揽了她,长长地松了口气:&ldo;娘心里踏实了。你这么大了,也该学着管家。&rdo;母亲不知道赊买人参的事。季英英暗暗松了口气。季氏的目光又瞟过矮几上的参道:&ldo;你姨母还没派人来还钱,库房又烧了。娘知道你孝顺。我这病啊,其实见到你好好的,就好了一大半。你不该动用帐上的银钱。这参太贵了。&rdo;季英英笑道:&ldo;娘,这支参是那位救我的晟郎君贱卖于我的。百年参,只要了六百贯钱。不贵呢。&rdo;二百贯买了客人订的绸布,等染好赔给人家。另外四百贯买了一批上等的白色细葛。等到染好送到益州府卖掉,家里就又有活钱周转了。季英英劝着季氏好好休养,不肯让她cao心家中事务。未尝不是想瞒着母亲染布料的事情。晟郎君……季氏眼中波澜不兴,顺着女儿的话道:&ldo;晟郎君对咱家有恩,不可怠慢。季贵,我病着不方面当面道谢。去请晟郎君来家中赴宴。&rdo;&ldo;娘,不用这么急吧?您还病着,怎能待客呢?&rdo;季英英下意识地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