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需要什么精致的食材,光是一瓶子酱就这么下饭。
谢珣看着一群人这几日跟蔫茄子似的,也没有藏私的心思,每日吃菜都随便拿一瓶子酱舀几勺扮一扮,大家也不吃米吃面了,直接问驿丞要馒头。馒头蘸酱,绝配。
等赶到了目的地,众人已经蹭着谢珣的酱吃了一路了,虽然挺不合适的,但舌头它忍不住,不能控制啊。
此次河堤贪污案牵连甚广,圣上派太子来本意是锻炼太子,当地官员想要讨好太子,又怕惹了太子不喜,毕竟巡视河堤时做了什么百姓们都看在眼里,越是艰苦越能体现为百姓操劳忧心的心,哪怕是他们也要刻意灰头土脸满身疲倦的,以展示父母官的忧心。
他们远远地恭迎太子,见太子一行人风尘仆仆,但并未像他们想象中那样疲倦。听说曾经吴王赶路去蝗灾重地时,一路人食难下咽,短短一个月人都瘦了一圈儿,莫非只是作秀?
不过太子身份在这儿了,一路上好吃好喝伺候的也正常,只是到了这儿,也别再有那些讲究了。
然而太子并未像他们想象中的精贵,做起事来比他们还卖力,亲力亲为,往河堤上巡查时,一群人挽着裤脚,满脚淤泥,丝毫不介意风度,一看就是真心想办好这事。
年轻人能熬,老的可不行,本以为太子来了他们能和太子一起歇口气,却没想到更累了。
修河堤的百姓们见到太子和其官员们如此尽职尽责,甚至夜间也跟着他们一起在这边守着河堤苦熬,十分动容,干劲儿更足了。大家齐心协力,长不见尾的河堤一点点加固,进度出乎意料地快。
本欲偷懒敷衍的老油条官员们也只能跟着太子一行人苦熬,每日体力消耗大也就算了,吃饭也只能啃馒头,没过几日就饿得脚步虚扶,有气无力。
相反,太子这边的官员们依旧精气神十足,虽然身上粘上了脏污,但一点儿泄劲儿的苗头也无。
晌午饭店到,当地官员们看着再次送来的那一大笼馒头,眼睛一翻,差点没缓过气儿来。
然而太子一行人毫无怨言,乖乖地排队净手,一人拿了俩大馒头乐呵呵地走了。
谢珣掏出竹瓶子,严肃地道:“剩的不多了。”
太子道:“到了这个地步了,大家都省着点儿吧。今天谁做事做的最多,谁就能多吃一勺。”
其余人点头,神色严肃。
“量都减少吧,咱们还有回程的路。”
“是,不容贪嘴。”
百姓们远远地看着,只见这些贵人们一身脏污,手里啃着与他们无异的白馒头,神色严肃地商讨着什么,一看就是在为河堤失修一事忧心,心里头十分复杂。他们来时百姓们都在恨那些贪污的狗官们,哪怕是没贪的,也没一个官员把他们百姓当人看,一个个颐气指使、吆五喝六的,如今见到了太子殿下和朝廷未来的栋梁大臣们,才知道人以群分,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是没良心的。
想起昨晚河堤被洪水冲破,加固河堤的百姓们眼看着就要被冲走了,还是两位武艺高的贵人眼疾手快地冲上去将他们救下来的,百姓们就觉得若是以后朝廷里都是这些尽职尽责的官员们,那日子也有盼头了。
百姓们的动容太子一群人自是不知。
太子作为地位最高的人,担起了分酱的职责。
“昨日伯渊和文饶救下五名百姓,理应分得两勺蟹黄酱,诸卿可有异议?”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蔺成昨天扭了手腕,但伸馒头的动作丝毫不见停顿:“嘿嘿。”
一勺黄橙橙的肥美蟹黄酱抹到了大白馒头上,蔺成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鲜美到极致的蟹香味让他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这么鲜,这么香,根本舍不得嚼,只待蟹黄酱慢慢在口中化开才最是美妙。
当地偷奸耍滑的官员们看着蔺成的表情,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馒头。
认真的吗?蔺家富裕,东宫官僚更是未来天子近臣,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你吃个馒头居然露出那种神情?那是馒头吧?是吧?
太子分完酱,一群人围成个大圈,大口大口啃着馒头。
就在此事,变故突,不知哪来的刺客假冒百姓过来谢恩,磕头时忽然从袖口掏出剑,向太子刺来。站在稍远一点的侍卫来不及冲过来,最先给出反应的是围着太子的东宫官员们。
这些人都是从小文武齐抓的贵公子,反应迅,转身与刺客周旋起来。
他们并未佩戴沉重的武器,也就导致此刻落了下风。所幸有人夺了剑,形式扭转,刺客们接连倒下。
会武的冲在了前头,自小体弱没练过武的伙伴就和太子站在了一起,眼看就要将刺客解决干净了,斜后方忽然刺来一剑,体弱的同伴矮身夺过,却见那剑下一刻直指向太子。
他悚然一惊,下意识将手里的东西掷出。
只见肉末酱瓶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辣油抛洒,毫不客气地渐满刺客的脸。
辣油进眼痛若剜目,刺客痛呼一声,本能地捂住眼睛,弯下身不停哀嚎。七八中文更最快^电脑端:
谢珣他们急忙赶来,将刺客制伏。
体弱的同伴大喊一声:“糟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抛洒一空的竹瓶可怜巴巴地倒在地上,肉末酱全部浸入了淤泥之中。
众人大惊失色。
“这半月就指着这酱了!你怎么能丢了呢!”
“丢的哪个!不是蟹黄酱吧?”
“我看看,不是不是。”
“你怎么回事!怎么把酱丢了,当时交给你的时候不是让你抱好吗?”
丢酱瓶的人:“呜呜呜。”
被踩到脚下的刺客眼睛火辣辣的痛,听到他们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的谈话,气得心绞痛:能不能给刺客这个令人胆丧魂消的职业必要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