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街选好址后,姜舒窈特地去看过,不算繁华地段,但附近居民多,且大多是手里不会太拮据的百姓。
开市肆让林氏尝到了成就感的美妙,所以在小吃街上更是下了血本,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但至于销量怎么样,到底能不能像市肆一样成功,无论是林氏还是姜舒窈都有些忐忑。
夜晚姜舒窈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衣裳摩擦床单出轻微的响动。
谢珣觉浅,被响动吵醒。
姜舒窈正琢磨着明天小吃街开张的事,忽然感觉一阵阵柔软清凉的微风从肩侧吹过。
她转过身子,现谢珣不知何时醒了,正拿起了床头的扇子为她打扇。
她有点茫然,看向谢珣。
谢珣感觉到她的视线,道:“确实是挺热的,过段时间就好了。明日我让人夜间在屋角放些冰盆。”
姜舒窈笑了出来,忽然就没那么焦虑了:“我不是热得睡不着,只是在担忧小吃街的事情。”
谢珣停下打扇的动作:“有何好担忧的,你的手艺如此厉害,酒香不怕巷子深。”
“总归是第一次尝试,且价格也不便宜。”
谢珣又开始给她扇风,力道轻柔:“现在先别想了,赶紧睡吧,明日你先去那边看看,我下值了就过去陪你。”
风吹在身上清爽又温柔,人相处时在细节上格外容易被触动,姜舒窈心头一软,想和谢珣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不用打扇了,我不热。”她道。
谢珣顿了一下,怕她热,又怕她乍热乍冷着凉,只好把扇子放回床头。
姜舒窈看着黑夜里他模糊的身影,不知怎么的挪不开目光,感慨道:“谢伯渊,你人真的挺好的。”
谢珣躺回来,听到这话轻笑了一下。
他喜欢冷着脸,不常笑,但是笑的声音十分好听,似泉水撞击鹅卵,让姜舒窈感觉耳根痒痒的。
他道:“那我还得更努力些才行啊。”
他这句话语义含糊,似调笑,又似表白示好,听得姜舒窈心头酥酥麻麻的,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到底什么意思,会不会感知到了自己那股莫名其妙的悸动。
虽然她依旧和刚才一样思绪万千,但这回却很快地坠入了梦乡。
翌日下午,姜舒窈出府前往小吃街。
林氏已经开始显怀了,但精神却比以往好上几倍,待姜舒窈从马车上下来后,一口气儿没等她喘,拉着她就往里走。
她声音洪亮,显然十分兴奋:“快来看看,我让他们都备好了,你要不要尝尝?我总担心味道与你做的相差太远。”
姜舒窈安抚她:“怎会?若是严格按照食谱做的,不会有差的。”虽然中国人做饭讲究手感,搁调料时常用“少许”“适量”“一大勺”这些词来描述量,但姜舒窈特意让人做了量勺和量杯,学习现代加盟店一样,全部按照标准用量做菜,就是为了保证味道的一致性。
林氏也想到了这点,爽朗地笑了:“也是也是。”
姜舒窈忧心的却不是味道,而是古代能否适应小吃街这种模式。她将自己的担忧一一分析给林氏听,徐氏又成了安慰的那个人:“怕什么,大不了亏些银钱,这点银钱咱们林家还是耗得起的。”
到了酉时,夏夜天还正亮,但林氏已经吩咐管事让各家店铺提前把灯笼挂了起来,怕一会儿来不及。
姜舒窈见她这么有信心,压力更大了。
林氏雇来的人手都是手脚麻利常干活的,管事的吩咐传下去,立马就开始动手做菜,不一会儿香气就飘了出来。
因为之前这条街封路翻动作很大,不少人都在瞧热闹,所以今日下午移开了路障,挂上了大字招牌后,便都知道这边开了一连串市肆。
之前在码头开市肆,也是靠着百姓口口相传和香飘十里的味道,所以这次林氏也没有刻意宣传,有信心能靠味道吸引来食客。
但小吃街整这么大一番动静,人们一看就觉得价格昂贵,反而不敢进来了。
香气逐渐往外飘,有辣的有鲜的,引得街头街尾路过的百姓探头探脑。
没人叫卖,没人进来,小吃街在一片香气笼罩下显得更加冷清了。
林氏在二楼坐着,端来茶盏悠然自得地品着茶,看上去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
姜舒窈压力更大了,她比林氏想的要多一点,在林氏眼里这只是把卖奇吃食的市肆拢成一条街,而她却知道这是现代化商业模式和古代吃食行业的碰撞。
此时人们若想吃些惊喜的饭菜,一般都会去酒楼消费,虽然价格不低,但大气有档次,有消费的快感;若是想从家常饭中换换口味,就会选择价廉的食摊,饭食算不得讲究,但能管饱。小吃街两边都没挨着,是纯粹的以美味为卖点,属实是一种挑战。
时间渐渐推移,有好奇的路人进来看了一圈,见到招牌上写着的比普通市肆高的价格和奇的吃食名字,虽然香气浓郁,勾得人馋虫直冒,但谁都不愿做第一个尝试的人,怕花了冤枉钱。
姜舒窈坐不住了,拎着裙摆下了二楼,往小吃街里绕了一圈。从人们的交谈中可以听出他们确实对食物很好奇,但不愿意掏钱尝试,于是打算回二楼,希望林氏能让大家试吃一下,还有什么开业酬宾都该弄起来。
都怪她一心扑到美食上,忘了营销这一点了,干巴巴地开着市肆,全靠味道撑,哪能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