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双手按在琴弦上,慢慢停止了弹奏。他站了起来,朝着视野尽头的那条支流眺了一眼,又抬起头朝着天空看去。看了一会后,谢琅道:&ldo;无妨的,继续前进!&rdo;&ldo;是!&rdo;船只再次前进,并开始拐弯,朝着那条支流驶去。姬姒掂着脚观察那支流时,谢琅那低沉含笑的声音传了来,&ldo;姬小姑,可愿淡扫蛾眉,为我做个伴琴仙子?&rdo;这厮,明明就是要她站在他旁边充当一个美婢,还把话说得这么好听,说是什么&ldo;伴琴仙子。&rdo;姬姒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暗暗想道:也不知他把那四个美婢丢哪里去了,这一会没有婢女,竟然要我假扮。谢琅既然这样说了,姬姒便进了船舱,不过一会,她便把自己化成了一个绝色美人,身姿曼妙地走到了谢琅身侧。谢琅没有想到,她稍稍一弄,竟有如此惊人的变化,不由眉眼微挑,含着笑打量了她好几眼。见他被自己吸引了,谢琅有点得意,她嘴角一扬,骄傲地挺直了腰背。这时,大船恰好进入了支流中的那处群山环抱,滩多水缓的埋伏处。几乎是大船一进入,所有人便是一怔,因为,前方的水泊上,停着近三十条适合远航的中型货船,而这些货船上站着的,是一个个手拿长戟,满脸横ròu杀气腾腾的河匪!三十条货船,每一条货船上都是黑压压的河匪,人数只怕上千!而被这些货船包围着的,是十几条大小都有的客船,此刻,那些客船上的人瑟缩成一团,有的哭叫有的声嘶力竭地向河匪磕头,正是凄惶无比时。这十几条客船有着统一的标志,显然是同一个家族举族搬迁,也是他们运气不好,眼看就要进入长江了,却落入了河匪的埋伏圈。在这么个时候,谢氏的这条船无端端的闯进来,还真是搅乱了一池春水。就在那些客船惊喜地叫出声,河匪们转过头杀气腾腾地望来时,谢广那微带慌乱的声音低低地传来,&ldo;郎君,他们人太多了,是我们的数倍有余!&rdo;见谢琅稳坐不动,他又急急说道:&ldo;唯今之计,只有派人下水凿船这一策勉强可用,可是现在大白天的,我们下水一旦被人发现,这个奇袭之策也就废了!&rdo;说到这里,谢广又道:&ldo;郎君,趁还有段距离,我们转舵离开吧。&rdo;谢广这句话,显然是护卫们共同的心声,一时之间,众人都眼巴巴地向谢琅看来。谢琅却是安稳得很,他抬头又看了一会天空,似是感知了一会风色后,徐徐说道:&ldo;先贤有云,身在太平盛世,国家富有而自身贫贱,这是一种羞耻,身处混乱之世,举世贫贱而自身富有,这亦是一种羞耻。我已身处羞耻当中,既已遇到,怎么也得为那些哭泣的人做点事。&rdo;说到这里,他声音微提,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拔,随着一阵悠扬动听的琴声传来,谢琅声音清亮地命令道:&ldo;降下风帆,慢速进入河匪包围圈!&rdo;众护卫齐刷刷应道:&ldo;是。&rdo;于是,本是横着的船头完全转向了,朝着众河匪的方向缓慢飘去。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已把客船逼到了一块的河匪们齐齐一惊,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那个站在最中间的独眼龙。而原本已经束手待毙的客船上,众人也齐刷刷站了起来,他们昂着头,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地望来。将近二千人地盯视下,大船不但没有慌乱,船手们还降下了风帆,而河匪们一眼望去时,看到的,是那个高冠博带,广袖飘然的世家郎君。郎君一袭白衣,正悠然自在地抚着琴,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反射出一种让人惊艳的华贵。郎君身侧,站着一个绝色婢女,婢女正动作优美,不疾不徐地给他煮着酒。这两个人,在阳光下都有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容色。这两个人,在阳光下也同样有着一种让人不解的从容风姿。一时之间,众河匪面面相觑。过了一会,一个光头大汉忍不住扯着嗓子叫道:&ldo;他奶奶的冬,这世家子到底想干什么?&rdo;几个河匪在那里大呼小叫,到是那独眼龙,一直张着一只独眼,朝着谢琅和姬姒两人望了又望。他朝身后一个文士问道:&ldo;方平,你是个善琴的,那白衣人的琴声里可有异常?&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