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此时的建康,正是内忧外困之时。众胡虎视眈眈。内部各大家族争利。眼看一不小心,偌大的晋王朝便会毁于一旦。如此时机,王弘不出,奈天下何?在这种情况下,在天下人的呼声中,王弘只得出山了。是的,与上一次道建康不同,这一次,他是正是出山了。这时的王弘,已然三十有六,而他的妻子陈容也是三十四岁了。在这个普遍短命的时代,他们处于中年,再不挥洒一番,这一生也要完了。走出南山,进入这条官道,已有一二百里。陈容望着前方,表情有点着急。频频搓着手,她不停唠叨着,&ldo;怎么还没有来呢?&rdo;念到这时,她气愤地看向王弘,抱怨道:&ldo;儿大不由娘,定是他们与我分了几年,忘记我这个母亲了。&rdo;她说到这里,不知为啥有点怨苦,眼眶一红差点掉下泪来。王弘还没有开口,一旁娇脆脆的童音传来,&ldo;母亲若是真恼,待会见了他们,儿一人给一拳!&rdo;声音清脆有力,语气冷漠中透着冰硬。明明是脆生生的,动听的童音,却让人感到这孩子的认真。陈容呆了呆。她转过头去,看着端坐在自己身后,小手紧紧握着一柄寒森森短剑,眉梢带锋,水眸冷厉,扎着童子髻,俊得不像话的女儿。事实上,她四个孩子都极俊。只是这个俊不同。三个儿子的俊,是美,这个女儿的俊,是冷逸。一个方才五岁的小娃儿,已是粉雕玉琢,不对。已是冰雕刀琢。那线条,那神态,实在俊逸得胜过世间所有的男娃。当然,也硬的逊于世间所有的女娃。几乎是一对上女儿那脸,陈容便有点愧疚。她悄悄地瞟了一眼王弘,刚才满腹的埋怨,一下子都消失了。甚至在王弘看来时。她还老老实实低着头,绞着手,温柔安静得很。王弘瞟了一眼羞愧的妻子,转头对冷峻的妹儿温柔的说道:&ldo;昀儿,你是贵族,无论何事,不可诉于拳头。&rdo;他这是在教女。小王昀低头想了想,好一会,她眨动着大眼,脆生生地说道:&ldo;那儿要如何做来,才能代替母亲教训三个兄长?&rdo;王弘还不曾回答,小王昀已硬邦邦地说道:&ldo;父亲常说。论才,我不如大兄,论智,我不如二兄三兄。唯一胜者,拳头也。即使如此,儿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强处来攻击他们?&rdo;这个女儿的声音,又清又脆。说起话来,语气中有着一种异常的冷峻坚定。这一席话吐出,王弘也呆了呆。他正要开口,只听得陈容惊喜地说道:&ldo;他们来了。&rdo;她以袖掩嘴,红着眼眶沙哑地叫道:&ldo;这些兔崽子,竟然现在才来!昀儿,你待会一人上去一拳。替母亲好生教育一番!&rdo;几乎是陈容的声音一落,王弘便&ldo;恩哼&rdo;一声。听到丈夫语气中的不满,陈容连忙捂住嘴。官道上。烟尘滚滚,马蹄声奔行如雷。已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冲天的烟尘遮天蔽地,从陈容这个角度,只可以看到那旗帜上,大大地写着一个&ldo;王&rdo;字。至于领军的是何人,却是一个也看不清切。不过在这种地方出现琅琊王氏的旗帜,除了王弘的三个儿子,想来也没有他人。随着那队伍越来越近,陈容的心跳越来越紧,她紧紧地握着一只小手,紧紧地握。直过了好久,一个脆嫩得冷峻的声音,才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提醒她,&ldo;母亲,你握疼我了。&rdo;昀儿?陈容一惊,她连忙松手回头。一回头,她便对上女儿那胖乎乎小手上的青紫。望着那触目惊心的青紫色,陈容又急又心痛,忍不住埋怨道:&ldo;昀儿,你怎么不早叫?&rdo;王昀抬头瞟向母亲,水眸流转,冷清得很。她脆生生地回道:&ldo;儿当驰骋天下,这点痛算什么?&rdo;几乎是女儿的声音一落,陈容便小小声地提醒她,&ldo;昀儿,你是一个女儿家,女儿家长大了就得嫁人的。哪有什么驰骋天下?&rdo;她的声音一落,王昀便歪着头,俊逸得如雕像般完美的娃儿,小嘴扁了扁,脆脆地说道:&ldo;那日听得叔叔们闲谈,说是陛下当年曾赐给母亲数位美少年,女儿以后当学母亲。不嫁。只娶夫。&rdo;这一次,王昀的声音一落,王弘蓦然转头,他沉着脸,冷冷地瞪着两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