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闻言,笑了笑,有意无意间,她朝平妪看了一眼。平妪马上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在一侧笑了起来,&ldo;这个二姑子就不知道了,我家女郎啊,用七车粮票换了些珍本绝本书简呢。现在家里的存粮只有四五车了。&rdo;这话一出,众女的低语声同时一止。她们抬头看着陈容,那目光中,又是好笑又是说不出地惋惜。可是,偏编没有一人能说什么。在这种时候,用珍贵至极的粮票换书简那是何等风雅之事,何等高洁之举?众女愕愕中,陈容低下头来,她微敛右袖,举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酒杯后,是她忍俊不禁的笑容。好半晌,陈微说道:&ldo;阿容,你做这样的事怎么不经过我父亲?&rdo;声音有点急。众女齐刷刷看向陈微。陈微一怔,马上明白自已失态了。不管怎么样,陈容是另一支族的,她对自己的财产还是有着绝对的处理权的。陈微这话一说,便似她们父女都在算计陈容的财产似的。陈微讷讷一笑,连忙说道:&ldo;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是,是这个时候,粮票何等珍贵,我替阿容心痛罢了。&rdo;她这话一出,陈茜哧笑出声,道:&ldo;阿微,你俗了。&ldo;陈茜的姐姐陈琪慢条斯理地讽刺道:&ldo;阿微本是俗物。&rdo;这话一出,陈微都要哭了。她红着眼眶,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前这两位姐姐,可都是嫡女,她哪里敢对她们无礼?陈容低下头来,她再次以袖遮脸,饮了一小口酒,挡住了脸上的舒畅痛快。这次回来后,她听到平妪说,陈元派来管制他们的人,到仓库去过几次。当时她就知道了陈元还在算计她的粮。果然如此。陈微红着双眼,泫然欲泣时,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ldo;陈氏阿容可在?&ldo;众女一怔,平妪连忙应道:&ldo;在呢。&rdo;那声音道:&ldo;我是王家的人。&rdo;王家?平妪急急走出,对着院门外的人一福,道:&ldo;请吩咐。&rdo;那人捧上一份做工精美的请贴,笑道:&ldo;明日午时,阳水之滨,湖山之侧,众君泛舟而游。如此时机,怎能无美相伴?听闻陈氏阿容得了王七郎的玉佩,请卿抱琴而,以助雅兴。&rdo;平妪接过请贴,望着那大步离去的王家仆人好一会,才傻傻地转过头看向陈容。这时刻众女都在看向陈容。陈茜率先笑了起来,她以袖掩嘴,格格说道:&ldo;阿容,你的七郎想你了。&rdo;她的话中带着酸意。这请贴可不简单,它明显是出自士大夫之手。能出现在那样的风雅宴会上,本身便是一种荣耀。与陈茜一样,庭中的女郎们都对陈容露出了妒忌之色。这时,陈微在一侧突然说道:&ldo;阿容跟了王七郎,也不过是做妾的。她有什么资格当七郎是她的?&rdo;陈微抬起下巴,鄙夷地盯了陈容一眼,向陈茜说道:&ldo;姐姐这话,失了尊卑主次。&rdo;陈茜知道,她这是在报复自已刚才骂她是&lso;俗了&rso;,她有心想反讽两句,但是陈微的话又说得很有道理,只得怏怏住嘴。就在这时,陈容站了起来,她朝着众女一福,低声道:&ldo;阿容身体不适,告退了。&rdo;说罢,她急匆匆向寝房中跑去。望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陈微叫道:&ldo;阿容伤心了?何必呢,以你的身份,能许给王七郎为妾,也是抬举了啊。&rdo;她说到这里急急以袖掩嘴,心中为自己的直白刻薄有点悔意,可是,望着陈容那只能逃遁的背影,却又涌出一抹痛快。陈容钻入了寝房中。她从墙上摘下马鞭,在虚空中&lso;啪啪&rso;两下,恨恨地说道:&ldo;真恨不得撕了她们的嘴!&rdo;骂出一句后,她气恨稍平。无力地退到塌上坐下,陈容怔怔地出起神来:明日午时,阳水之滨,抱琴而去?那么说,我要见到王弘了?说不定还可以见到别的名士。想到王七郎,她小手握成拳头,暗暗发誓:见到他后,非要他把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收回不可。套近乎下午时,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婢女声音,&ldo;阿容可在?&rdo;平妪迎上去,笑道:&ldo;在呢。&rdo;一个十八九岁,圆圆脸,大眼睛的少女走了进来。这少女虽然做婢女打扮,可一身淡紫罗衣,笑容矜持,看起来比一般的女郎还要像女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