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容回到陈府的第三天。她听着堂房中传来的嘻笑声,朝着平妪使了一个眼色,悄悄地向后退出。整整陪着这些人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了,陈容实是厌烦了这些没休没止的询问,和总是意有所指的话语。平妪见她开溜,悄悄点了点头。陈容来到后门处,身子一闪,便步到了树丛当中。天空上白日当空,照在人身上暖暖的,陈容望了望,脚步一折,想回到寝房拿出马鞭悄悄甩一甩。就在这时,围墙外面传来一个文雅的声音,&ldo;听说城外出现了胡人的踪迹。&rdo;一阵沉默后,陈术的声音传来,&ldo;冉将军也在路上了,说是午时可到。&rdo;声音中,隐有忧虑。冉闵回来了?陈容冷笑了一下,转身返回。她刚刚跨出两步,几乎是突然的,她身子一僵,整个人不能动了。冉闵回来了?在这个时候?不对,不对,有事情不对。……她狠狠打了一个激灵,是有事,记起来了,他这一次回来,会发生一件大事。想到这里,陈容嗖地冲到房中,她从寝房中摘下马鞭,转身冲出。就在她风风火火地冲出时,陈茜的叫声传来,&ldo;阿容,阿容,你这是到哪里去?&rdo;陈微也叫道:&ldo;噫,阿容,你手中怎么会有马鞭?这,这可是那喜粗鲁男人们喜欢的。&rdo;陈容没答,她脚下开溜,整个人如箭一般一冲而出,转眼便只给众女留下一抹灰尘。众女顿时傻了。陈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马舍旁,对一个奴仆喝道:&ldo;载我出北门!&rdo;那奴仆很久没有见过他家女郎这般慌慌张张过,双手一拱,道:&ldo;是。&rdo;拿过一辆套好的马车,跳上了驭夫的位置。陈容坐在马车中,她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喝道:&ldo;驶快一些。&rdo;&ldo;是。&rdo;&ldo;再快一些。&rdo;&ldo;是。&rdo;……在她的连声催促中,陈容的马车加快速度,也不管门卫的再三询问,便这般冲出了陈府大门。南阳街中,比前两日冷清多了,街上没有什么行人,连乘着马车出游的士族子弟也不可见。在这种情况下,马车很顺利地到了北门。马车一停,驭夫的声音传来,&ldo;女郎。&rdo;声音有点不确定。陈容掀开了车帘。只见城门处,两排二十人的士卒,全副武装,手持长戟地守在那里。再一抬头,顶上的城墙处,十几个长袍大袖,高冠博带的中年士人出现在视野中。只是一眼,陈容便发观这些人中,有虞公,有张公迁,也有她陈府的陈公攘,都是南阳城中影响很大的士族族长。陈容收回目光,道:&ldo;继续前进。&rdo;那奴仆望着她,见她表情坚定,&ldo;驾……&rdo;一声长喝,驱着马车再次向前。这时刻,陈容已把马车车帘全部掀开,把自己和马车里的东西,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士卒们的眼前。众卒朝她盯了一眼,一一收起长戟。不一会,马车出了北城门。刚刚跨出,陈容便听到一人嘀咕道:&ldo;这小姑子,居然在这时机郊游。&rdo;那士卒的声音,引起了驭夫的不安,他回头唤道:&ldo;女郎,我们还是……&rdo;陈容打断他的话,果断地说道:&ldo;继续向前。&rdo;&ldo;是。&rdo;马车驶出城门的范围,上了官道。官道上,显得很荒凉,两边一望无际,都是枯糙成堆的荒原。荒原上,时不时地可以看到几幢小小的茅糙屋。便在路旁,也有几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恶臭味扑鼻而来的流民。看到这情景,驭夫叫道:&ldo;女郎。&rdo;&ldo;不要开口。&rdo;陈容压低的声音传来,&ldo;你娶着车向前直冲,如有流民阻拦,不管是谁,辗过去便是。&rdo;这时的她,已经把车帘拉起来了。驭夫迟疑地应了一声,驱着马车向前急冲。越是向前走,两侧的茅糙屋和流民越来越多,陈容甚至看到,有一些十几岁的少年,正用手挖地上的糙根吃。道路两侧,流民也是越来越多,有的十几二十个聚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取暖。这些人,在看到陈容这孤零零的一辆马车前来时,双眼大亮。一声干嘎刺耳的命令中,二个三四岁的孩子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走到了官道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