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走出几步,便越过众人的肩膀,看向主塌方向。只是一眼,她便看到了鹤立鸡群般的王七郎。此时冉闵正与他同塌而坐,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正在拊掌大笑。在王七郎的旁边,还有二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和一个相貌清俊的少年。这三人被众人围在中间,看来是琅琊王氏来的人。陈容还在张望时,堵在道路中间,正与众子弟寒喧着的王五郎瞟到了她,脚步一提,大步走来。&ldo;阿容。&rdo;陈容一怔,抬头看去。王五郎容长俊朗的脸,在灯火中显得有点阴沉,他打量着她,道:&ldo;跟我来吧,那里有你的位置。&rdo;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快,陈容一怔,她朝他盯了一眼,跟在他的身后,向前走去。陈容的位置,在右侧第二排最里侧,靠近墙壁处。王五郎请她在塌几上坐下后,几个婢女马上上前,在她的塌几四周挡上屏风。这不止是对她,在场所有的女宾一坐下,便会有婢女上前,把她们的塌几用屏风围起来。屏风只有一人高,上面蒙着薄薄的一层流着莹光的白纱。因为塌几上点着烛光,围上了屏风的女郎们,便比旁人明亮几分,当然,也隐约几分。陈容坐下后,王五郎头一掉转身就走。可刚走了两步,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陈容,压低声音说道:&ldo;你这姑子,年纪小小,心机可真深啊。你以为七郎那样的人,会看中你?&rdo;他站在屏风后面,低着头,轻蔑的,隐隐有点愤怒地瞪着陈容,鄙夷地说道:&ldo;以你的身份,本来便难找到愿意娶你的才俊,你倒好,还不自爱,还把自己弄成这样。我看,你这一生算是完了。&rdo;他的声音很低,旁边的塌几上又没有人,这番话除了陈容外,再也没有别人听到。听着这刻薄的话,陈容心头火起,嗖地抬头看向王五郎。陈容盯着王五郎,张着嘴待要反讽几句,在对上他眼中那愤懑和不甘时,却是心中一动,便低下头轻轻地说道:&ldo;完不完又有什么区别?我族伯都想把我送给南阳王做妾了。&rdo;声音很低,隐带着哽咽,和一种微妙的,似是求助,也似是倾诉地口吻。王五郎呆住了。他抿着唇,盯着明暗不定的烛光中,陈容那清艳里带着苍白脆弱的脸,不知不觉中,声音放温柔了,&ldo;把你送给南阳王那老不朽的?陈元那家伙疯了?他不知道南阳王只是喜欢收集美人,却从不怜惜么?进了他的后院,你就是生生地毁了啊!&rdo;他说到这里,陈容已是泫然欲泣。王五郎的话音一顿间,陈容低低的,抽泣地说道:&ldo;可他是我的族伯,我,五郎,这话我也只能跟你说啊……&rdo;泪眼中,她悄悄抬眸,朝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只是一眼,可那梨花带雨,白莲垂露的风情,只用一个刹那,便令得王五郎彻底呆住。他张着嘴,傻呼呼地盯着陈容,半晌都没有移开目光。这时,一人在不远处大声唤道:&ldo;五郎,五郎,过来一下,过来一下。&rdo;王五郎一个激淋,清醒了过来。他迟疑了好一会,低声说道:&ldo;别慌,我,我来想想。&rdo;声音竟是无比温柔。直到那边又传来催促声,王五郎才提步离开。他走出几步后,情不自禁地转过头来看向陈容。从这个角度看陈容,只能看到她那隐隐约约,明亮而模糊的身影,看着看着,他不由想道:只是几日不见,她,似是更美了。这时刻,还有士族络绎进入,一刻钟后,整个大殿中已坐满了人。陈容一个女郎,坐在第二排这样的显要位置,与一众长者并排,已引起了越来越多人地关注。渐渐的,低语声四起,&ldo;那小姑子是谁?琅琊王家的嫡女么?&rdo;&ldo;不是,她便是那个当众向王七郎奏凤求凰的陈氏阿容。听说这一次南迁,她一连两次帮助平城王家度过困局。是个才智不凡的。&rdo;&ldo;你可别轻看了她,这小姑子聪慧着呢,王卓这老不朽的,都差她远甚。&rdo;&ldo;是啊,听说她在平城,准备南迁前夕,还做出疏散家财的仗义之举。&rdo;议论声中,众人看向陈容的目光越来越友善。这议论声甚至惊动了琅琊王氏的几个人,引得他们都向陈容看来。听着众人地议论声,感觉到他们投来的目光,陈容的腰背,挺得越来越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