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暗含骨头,殿中各大世家的少年郎君们胡乱的笑了一阵。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听懂陛下的不满?陛下也是个俊的,加之他珠冕金服,在灯火的照耀下,越发贵不可言。一时之间,倒有不少姑子朝陛下看去。‐‐姑子众多,使者不可能选尽。若是能被陛下挑中,既不用背井离乡,去那北方蛮地,而且为妃远胜过当一个玩物般的姬妾,这诱惑不可说不大。一侧的张洇也朝陛下看了几眼,终于,她微微侧头,朝着张绮低语道:&ldo;阿绮,陛下可会在我们中挑妃?&rdo;张绮哪里知道?她摇了摇头,低声道:&ldo;我不知。&rdo;张洇细声细气地说道:&ldo;我想他定然会的。&rdo;张绮没有回答。又过了一会,张洇低低说道:&ldo;阿绮,你这次定能平安回府。&rdo;是说没有人会挑她么?张绮头更低了,她依然没有回答。这时,另一侧传来一个姑子声,&ldo;若不能跟得广陵王,生有何趣?&rdo;这声音不小,附近的十来人都听到了。张绮等人同时抬头,顺着那声音看去。说话的,是颍川王氏一个长相娇艳的小姑,约摸十五六岁,她眼大鼻挺,眉目明艳得凌利。一双眼睛,正痴痴地望着广陵王的方向。听到她说这话,她身后的一个中年郎君生气地低喝道:&ldo;阿焰!你莫要不识体统!&rdo;这个小姑子,竟然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里。她以为广陵王是谁?她想挑就挑的么?那王焰显然是个刚烈的,受了斥喝,她却头昂得更高了。目不转睛地盯了一阵广陵王,在那中年郎君再一次斥喝时,她才低下头。见她低头,众人便移开了目光。就是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经过去时。突然的,那姑子站了起来!此时满殿纷纷,正是热闹时。饶是热闹,因在场的都是世家子弟,倒也规矩得很。因此,王焰这一站,直如鹤立鸡群,耀眼无比!众人一愕间,都转过头向她看来。千数人地盯视中,王氏等人急急地低喝中,那王焰用力甩开身后中年郎君抓着的手,大步走到了殿中。走到离陛下五十步处,王焰盈盈一福,然后抬头,清声唤道:&ldo;陛下,阿焰有事相求。&rdo;声音朗朗,在穹形大殿中远远传开。&ldo;哦?&rdo;新帝抬起头来,他似笑非笑地扫过有点急有点乱,颇显狼狈的王氏众人,转向王焰和蔼地问道:&ldo;阿焰想求什么?&rdo;王焰下巴昂得更高了,她清脆地说道:&ldo;阿焰自愿跟随广陵君,还望陛下允许!&rdo;这话一出,嗡嗡声四起,直把陛下说的话给淹没了。站在新帝旁边的太监重重一哼,喝道:&ldo;肃静!&rdo;在殿中重新回到安静后,新帝哈哈一笑,道:&ldo;小娘倒是个性情中人。&rdo;他又瞟了一眼王氏众人,转向王焰温和地说道:&ldo;不过小娘这话,跟朕说没有用,你得去问广陵王才是。&rdo;话中的意思,却是准了。王焰低头一福,恭敬地回道:&ldo;阿焰谢过陛下。&rdo;她慢慢站直,转过身子,走向广陵王。走着走着,一串泪珠儿顺着王焰的脸颊,缓缓滴落。所有的目光都跟着他移动。与王氏众人不同,殿中的诸多郎君,此刻对王焰都是欣赏的,同情的。魏晋遗风尚在,王焰表现出的这种真性情,是时人推崇的。而且南地的文人,对于美女相思含怨的泪,有一种特别的喜爱,很多文人以为,这个时候的美人,是最美最动人的。此刻的王焰便是如此,美妙得让人心疼,纯粹得让人崇敬。这是一个为文则放荡,唯美最动人,不为传统道德所约束的时代。张绮看着那王焰,暗暗忖道:王氏的这个姑子好高明的手段。若是广陵王拒了她,只怕这宴中大多数郎君,都愿意纳她,便是皇帝,也怜她惜她了吧?新帝虽然是武将出身,可他和南地文人一样,最是怜香惜玉。安静中,王焰来到广陵王身前。在离他五步处,她慢慢停下脚步。缓缓抬头,王焰泪眼蒙蒙地看向广陵王,慢慢的,她垂下眼敛,朝着广陵王盈盈一福,颤声说道:&ldo;自十日前见到郎君后,思念至今。阿焰愚鲁,只愿与郎君厮守,比翼双飞,此生不易。&rdo;天下的男人,都是多情的。特别是面对如花美人时,很少有人舍得让新鲜幼嫩,自愿的她们失望。